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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劝学》是不是应该改题为《吕蒙就学》

以前《孙权劝学》在文言文单元,题目叫什么不重要,现在,按主题来组元后同组的有《邓稼先》《说和做——记闻一多先生言行片段》《回忆鲁迅先生》,显然它被编入了人物传记单元,那它为什么还叫《孙权劝学》呢?孙权是主角?吕蒙呢?鲁肃是配角,这是可以肯定的。

单元提示如此表述:

历史的星空,因有众多杰出人物而光辉灿烂。他们中有叱咤风云的政治家,有决胜千里的军事家,有博学睿智的科学家,还有为人类奉献宝贵精神食粮的文学艺术家……阅读本单元的课文,能让我们感受到他们的非凡气质,唤起我们对理想的憧憬与追求

闻一多、鲁迅显然是文学艺术家,邓稼先是科学家,孙权是政治家,吕蒙是决胜千里的军事家。这篇文章到底是以孙权劝学为主还是吕蒙就学为主呢?

鲁肃代周瑜,当之陆口,过蒙屯下。肃意尚轻蒙,或说肃曰:“吕将军功名日显,不可以故意待也,君宜顾之。”遂往诣蒙。酒酣,蒙问肃曰:“君受重任,与关羽为邻,将何计略以备不虞?”肃造次应曰:“临时施宜。”蒙曰:“今东西虽为一家,而关羽实熊虎也,计安可不豫定?”因为肃画五策。肃于是越席就之,拊其背曰:“吕子明,吾不知卿才略所及乃至于此也。”遂拜蒙母,结友而别。(《三国志·吴书·吕蒙传》)

《三国志》中的这段记叙与《资治通鉴》总体相同,略有差别。“肃意尚轻蒙”,是受人劝告之后才去见吕蒙的。有“论议”的具体内容,是军国大事,事关国运兴衰,很好地照应了前面的“当涂掌事”,自然是“不可不学”了。关键是有“五策”的助力,有了“越席”“拊其背”这样的细节是不是更生动些?比那只有两个字“大惊”是不是更具体可感?

从传记的角度分析,是不是《三国志》中的选段更合适些?

还有更好的呢:

初,权谓蒙及蒋钦曰:“卿今并当涂掌事,宜学问以自开益。”蒙曰:“在军中常苦多务,恐不容复读书。”权曰:“孤岂欲卿治经为博士邪?但当令涉猎见往事耳。卿言多务,孰若孤?孤少时历《诗》、《书》、《礼记》、《左传》、《国语》,惟不读《易》。至统事以来,省《三史》、诸家兵书,自以为大有所益。如卿二人,意性朗悟,学必得之,宁当不为乎?宜急读《孙子》、《六韬》、《左传》、《国语》及《三史》。孔子言'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光武当兵马之务,手不释卷。孟德亦自谓老而好学。卿何独不自勉勖邪?”蒙始就学,笃志不倦,其所览见,旧儒不胜。后鲁肃上代周瑜,过蒙言议,常欲受屈。肃拊蒙背曰:“吾谓大弟但有武略耳,至於今者,学识英博,非复吴下阿蒙。”蒙曰:“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大兄今论,何一称穰侯乎。兄今代公瑾,既难为继,且与关羽为邻。斯人长而好学,读左传略皆上口,梗亮有雄气,然性颇自负,好陵人。今与为对,当有单复以(卿)待之。”。密为肃陈三策,肃敬受之,秘而不宣。权常叹曰:“人长而进益,如吕蒙、蒋钦,盖不可及也。富贵荣显,更能折节好学,耽悦书传,轻财尚义,所行可迹,并作国士,不亦休乎!”

(《三国志·吕蒙传》裴松之注引《江表传》)

从劝学的角度判断,这个文本是不是更细致、更具体,更有说服力?“孤常读书”不是一句空话,有具体的书目,哪些读了,哪些不读都有明确的说明。“如卿二人,意性朗悟,学必得之,宁当不为乎?”这一句表明孙权的劝不是一味职责要求或上司居高临下的斥责,也有鼓励呢。没自信心一切都是空谈,给再大的压力也没用。同时提供的学习榜样也不止自己一人,还有孔子、刘秀、曹操呢。“蒙始就学”与“蒙乃始就学”只有一字之差吗?勉勉强强与心悦臣服效果自是不同:“笃志不倦,其所览见,旧儒不胜”,这是他后来让鲁肃惊喜并刮目相待的重要支撑。

相比较而言,《资治通鉴》版最简略,孙权的形象也最粗略:一是以责任的重大去警示;二是以自身的行为去比对,多少有点以上压下的味道,难怪吕蒙“就学”前有一个“乃”字。“乃”,才,上司的要求,职责的必需,自己已经被逼得墙角,走投无路了,硬着头皮也只能上了。这与后文他受了鲁肃的当面表扬后的喜不自胜联系起来看有点“莫名其妙”——他为什么一下子就这么厉害了呢?孙权这么三言两语就劝说成功啦?我们这些家长、老师抓破了脑袋、磨破了嘴皮为什么就劝不动孩子们认真学习呢?甚至,我以为此文比荀子的《劝学》更成功:那是比喻、类比,这是生动的故事啊!至于那些只言片语的“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少壮不努力,老大徒悲伤”“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等这些名言警句的力道就更弱了。

同时,从传记的角度讲,这个文本是不是也最优?无论是孙权还是吕蒙,那形象历历在目啊!只是鲁肃的形象没有那么鲜明了。

记住,《孙权劝学》这个文题是后人所加的。放在不同的主题单元中价值取向不同,教学的重心自然也不同,标题是可以改动的。就《资治通鉴》版所在的单元定位以及文本本身的呈现来判断以《吕蒙就学》为题更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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