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破防

看到成才被高城当众大声“羞辱”，我瞬间破防了。

还记得那个一心想当狙击手瞄准了目标就嘴角透着微笑的成才吗？还记得那个总在炫耀自己很忙的成才吗？还记得那个总骂许三多是傻子的成才吗？那时我多少有些讨厌他。因为我也像许三多一样笨拙，而成才整个人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春风得意。

而今冲击A大队不是因成绩而是被袁朗否定了人设铩羽而归的孤独的狙击手，独自一人趴在楼顶，表情宁静如水。如果过去他是一条奔腾汹涌目标坚定的河流，现在他就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湖泊，呆在原地就是目标。他要狙击什么？他还能狙击什么？

原连长、现师侦察营副营长高城带着队伍来了，“生病”亟需救治的许三多也被带来了。安静的草原驻训场变得热闹而不安了。

“刚才我问过你，说这枪像骨折过一样。你说也算折过。这话怎么说？”让手下与成才比了枪法并没有讨到丝毫便宜的高城说。

不是报复，是他最终决定选择了以“羞辱”成才来激发并挽救因战场上杀人而心理崩溃开始质疑自己职业的许三多。因为这两个人是老乡，更是朋友。

“副营长，你知道的。”成才觉得连长的余怒未消，想继续让他难堪。

“我知道得不细啊！就好像被打成骨折一样，拿膏药一贴就重新装人。因为本师不只一个人去了老A，而你没几个月就灰溜溜地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啊！”高城此话一语双关、一箭双雕，同时也暗示了他此时已不是在针对成才。

“人想活下去，总得爬起来吧。”成长表达了一个失败者的倔强，这是跌倒的人的合理需求。

“你这枪我问过，干嘛粘这么个几十块钱的地摊货！搞得狙击不像狙击，突击不像突击的。你说是那个朋友送的，你那个蠢朋友怎么净干这样的蠢事啊！”

“当了这么些年兵，就交到了这么一个朋友，唯一的一个好朋友。我看重的东西他也看重。他知道我来的这个地方，没有狙击步，就送我一个。” 对于许三多，成才是心怀感激的：是许三多让他明白什么才是有意义的生活。

高城笑了，在成才，连长仍是在嘲笑自己，在报复自己对七连的背叛。其实，高城是在嘲笑许三多。

“滑稽人啊，就做滑稽事啊！”

“副营长，您别这么说。他不是个滑稽的人，他做的事也不滑稽。”成才不想连累自己的朋友。

“你说的那个人我认识，钢七连的笑柄嘛！是不是，甘小宁！”

“不是吧，副营长！”这次连小宁都懵了：连长这是要干嘛？

“如果他是个笑柄，我们都是，我还是那个不如他的笑柄！”成才不明白连长为什么要这样贬损许三多？他明明是钢七连的骄傲啊！莫非恨我，连三多一起都恨啦！？恨屋及乌？

“当兵的，穷，真穷，现在想想，除了团队、坚持、友情什么都留不下。但是如果……”成才内心无比后悔，也无比羞愧。

“如果什么？说说。来，这么多人呢，说来大家乐乐！”连长快把成才逼到墙角了。

“如果……如果一个人这辈子当一次兵，能明白那六个字：不抛弃，不放弃！……副营长，你就放过我吧！（他在哀求，再这样下去，他就要破防了。但为了许三多，高城岂能放手，他必须还要残忍地剥开对方的伤口，让其流血。）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我现在……后悔……真的后悔……当时离开七连。四千九百四十四，是我当时在七连的数字。我知道现在您心里怎么看我，我在您心里……就是逃兵！可是，连长，我想对您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错了……”这是成才久经磨难后的醒悟，深吸了好几口气，几经停顿，他终于把话说完了。他根本不敢正视连长，他想努力忍住，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蜕变的过程中痛苦的，沾着血带着皮。成才只能忍受。

成才哭了，许三多哭了，高城在心里也哭了，观众你也一定破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