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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嫁女的悲歌:我和父亲的最后一面

这篇文章是根据一个网友的故事整理而成的,让我决定整理的,除了感动之外,还因为徐州是我的家乡,那里有很多外嫁过来的女子。

从记事起,身边就有很多四川、贵州、云南的女子嫁到我们村及周边的村庄。

有些女子很好看,也很年轻,最小的只有十七八岁吧,大的,有四五十岁的。

一晃,多年过去了,那些远嫁的女子,有的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有的还挣扎在温饱线上。也有的,在日子渐好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我的堂哥,人很老实,长得也不错,在别人的“介绍”下娶了一个18岁左右的女子,名字叫红英,红英来自贵州。那时候已经是1994年的事情了,就这样一对看似般配的夫妻,却在生下儿子几年后,红英离开了家,回到了贵州。

我时常想起红英嫂子有些天真的笑脸,还有她说话时眉飞色舞的样子。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是我,在故乡和异乡之间,在亲人和爱人之间,我应该选择谁?我会选择谁?

不同时代,有不同时代的故事,但那个时代的远嫁女,更多的是悲凉的记忆。

以下是网友的故事(有编辑处理):

80年代初,我从四川远嫁到苏北一个叫邳县的地方。

那时候家里穷,连回家看父母的车费钱都没有。我姐姐出嫁,提前写信告诉我,让回家喝喜酒,我说没有时间,不回去了。

父母知道我是没钱回去,就给我汇了60元的路费来。那时从绵阳到徐州的单程票是二十多元。可我收到钱以后,考虑到回家怕人笑话,还是没回。

我姐出嫁过后,老爸根据我寄信的地址找来了。因为人不生地不熟,他从十几里路之外就下车,一路走,一路打听,最后是一个学生把他带到我家。

当时,我正在家切萝卜,准备煮饭。突然感觉门前暗了下来,就抬头看什么挡光了。这一抬头,看到我爸爸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形容枯槁。他看着我没说话,我愣了一下,然后是泪如雨下,我放下手里的萝卜和菜刀,哭着扑向了门外……

老爸看我穿的裤子是补了的,问我沒衣服了吗?

我说有,在家干活就这穿这个,好的衣服我收起来了。

其实我真的就只有一身好一些的衣服,上街或者走亲戚穿,回到家就脱了。

当时就那么穷,老爸来时是腊月十六,天寒地冻。

那年的冬天又特别冷,我们家没多余的被子,只好把我自己床上一床垫被,抽出来给他垫,再去别的人家借了一床给老爸盖,我和老公女儿睡的光凉席。

那时候的贫穷,现代人可能无法想象和理解,但当时,确实就是如此艰难。

老爸在我这里住了6天。

临走时我与老公把一头一百多斤重的猪去卖了,拿了50元钱给他。当时的50元钱,相当于半头猪的价钱。

当时日子穷,算计着每一分钱的开销。给了父亲50元之后,再没有给父亲买什么东西,只拿了几个馒头给父亲让他在路上吃。

车临开走时,老爸把卷成一卷的50元钱用个小布条系着,从车窗扔下来了。我拣起钱,边跑边喊,泪流满面……

他朝我挥挥手,让我回去。那场景,这么多年未忘记,那是我和父亲的最后一面。

后来才得知,老爸这次之行,是奉了我妈妈和哥姐们的命令,去徐州接我北上去吉林打工的。姨父在徐州火车站等我爸一起会合,因为姨父和姨妈都在吉林火车上工作,姨父和家里人都说我老公家太穷了。但我爸看到我女儿,心软了,说想到小孩今后可怜,所以在这几天里一句没提去吉林的事,回家又怕我妈妈骂他,告诉她们说是我自己不愿意走的。

现在三十三年过去了,父母分别于2000年去世和2009年去世,老爸也是那次走后再没来过我家,再没看过他最小的女儿。

2000年夏天,老爸病重。

我收到他给我写的信,他说如果病好了,想来我家看下,如果病治不好了,就下辈子吧!

信纸有被泪水泅湿的痕迹,我的父亲一定是满眼热泪写下这样的句子的。我在读这些句子时,又何尝不是泪流不止啊!

父女缘浅,等到秋收结束。

我还没回家,老爸永远离开了我。赶到家时他老人家已入土了,每每想起这些,我都是泪流满面。

我一生愧欠的人啊,就是父母。年轻时,不能在身边尽孝,也没有给予物质帮助;这日子刚好点,父母却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

很多个夜晚,我会在梦中醒来,拭去泪水的同时,我总能看到车窗内的父亲对我挥着说,“回去吧,回去吧……”泪水就再次涌出来。

父母在时,给予儿女的,是无尽的爱;

父母走了,留给儿女的,是无尽的思念。

对于远嫁女来说,还有无尽的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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