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歌

旧年村里请的唢呐班子多演出到晚上十点，如今有人听则继续吹会，无人时不到七点即结束。今晚不知哪里请来的，这个点仍卖力地演唱着，不过曲目还是十几年前的那些，比如张雨生的《大海》、伍佰的《突然的自我》。不知他们的音响声音太大，还是夜里的村子太过静谧，尽管关着窗，歌声还是从村子最北边传来。尽管演唱者不时跑调，但当熟悉的旋律想起，还是勾起人的无限回忆。

2004年，我到县城读书，也是第一次离家，常常哭哭啼啼。教英语的班主任周健老师为了缓解我们的思家情绪，便在午间或夜晚带领我们一起唱歌，张雨生的《大海》唱得最多。不过唱歌治标不治本，我仍是想回镇上的学校读书。于是便常跑到周老师的办公室，说退学回家，周老师无法，只得把父亲叫来。父亲看着我满脸泪痕，也同意了。可当父亲从周老师的办公室走出后，又改变了主意，让我继续留校读书。一月后，我们重新分班，性格开朗的周老师没有继续带我们。临别之际，周老师给我们每人写上一则寄语，不过落款是他的英文名sam。许久后，父亲才告诉我周老师其实此前已经把他喊来一次，并语重心长地劝说了一下午，大意是乡村教育不如县城、我的成绩也很优异，不能因为短暂的困难而影响终生的选择。如果不是周老师的再三阻拦，或许我真的回到乡村，然后没有考取高中，早早地过上了打工生活。后来《大海》成了俺最爱的曲目，每次演唱时也总会想起周老师。

私立中学的老师很好，但课程却满满当当，印象中总是五点醒来，晚上学习至深夜。学校是封闭管理，只有周六的下午才能出去一次。因而，对于围墙之外的生活总是充满想象。不知哪天起，校园外多了个新鲜事物——大排档。据说，人们可以边吃饭边对着电视机唱歌。某个夜晚，伍佰的《突然的自我》突然穿过围栏、越过窗户溜了进来，歌声中传达的洒脱不羁一下子将人打动，久久难以平静。酷暑时节，我们总是带着草席睡在校园的泥地上，大多时候都是《突然的自我》伴着我们入睡。

不知以后的唢呐班子还会再演唱这些老歌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逝去的岁月再也不会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