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有我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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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花样年华

来源：武汉花样年华（ID：cyp159714344290）

上回聊到事情有了一个转机。

我们李老师说武汉教院有个1800块读美术大专的机会，很多同学都报名了。我很动心，那会儿其实我对美术也是很爱的，几个夜晚，我辗转反侧。

直到最后一天的下午，小左同学借了1800元报名，我惊呆了。她家条件和我差不多，家里没钱，她找同学借了这笔钱。

1997年，1800元，对我，那是个天文数字。

我与美术大专擦肩而过。那可能是我命运的一个岔口。

直到现在同学小左也是我最佩服的人，她气场2米8。

我和她一起毕业，一起分配，后来南辕北辄的命运安排，大概那时就可见端倪了。

她喜欢家乡，却远走广东；我一心远方，却在原地打转。

后来我们毕业后，还有同学去考湖北美院，继续深造。

听到这些消息，我都是非常羡慕嫉妒恨，那会儿我已经每个月能拿到255块了。算是一名人民教师。更不敢舍弃一切从头再来。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为自己喜欢的事情去争取过。从没有为自己喜欢的人去挽留过，也从不敢让自己的生活大颠覆。

还是回到18岁的话题。

不到一米六的我，每月的伙食费都不超过一百，我能够花80块钱，让自己每天都吃饱，而且不会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一个要拜当时我们师范的生活水平所赐，另一个也是因为我从不买除食品之外的奢侈品。当然学校也有一月花费数百的土豪同学。

那会儿，我的恩格尔系数应该远远超68%。

有种东西很多年之后我一口不会沾一一饼干，我吃过太多饼干，出去写生的干粮都是饼干，晚自习后的零食也是饼干，有时候没吃饭，也是用饼干顶上去的。

我吃怕了。

现在我经常看到超市里面摆放精致的饼干，从没有取一包买回家吃吃的欲望。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人对于某种事物的摄入量是恒定的。那么对于我这一生的饼干量摄入量够够了。

除了节流，我还在开源。

我做过白手起家的梦。

我也做过许多小生意。

哈哈哈，还赚过三瓜俩枣。

比如每年冬天的时候帮家里卖藕。每天三点起来，天寒地冻，先洗去藕上的泥，然后和爸爸妈妈推着板车去卖，地上结冰打滑了，一不小心就会摔一跤，一路走到街上都要摔上几十跤。

有时候摔了，爬起来哈哈大笑，说不疼，但真摔疼了，反而不会作声。

这多像成年后的规则呀:能笑着讲出来的都是传说，那些秘而不宣的伤口只会藏心里，在夜晚独自舔舐。

比如夏天，我钓过龙虾，捞过鱼，捡过废铁。我跟我爸去卖过花生，卖过菱角，卖过绿豆，卖过毛豆......

在刘店街以前的旧菜市场里，在滠口街的老菜场里，在黄浦蔬菜批发市场。都曾经有我的身影。

不得不说，生活才是最好的教科书。它教会我最朴实的生存法则：有手有脚，不愁没饭吃。

还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当然，很多年后我看到街边的小商小贩，被城管凶狠地撵打，驱赶，我都会生出同情怜悯。我曾经是他们中的一份子。

我赚过钱的：

我中学毕业到一家纺织小厂做过一个月，老板嫌我手慢，扣我50，我拿到150块。

我曾经利用假期到理发店当过洗头小工。每天洗好几个，手泡得发白，每个提成2元。

我曾经在劳动街附近一家餐馆，端过盘子。可惜做了三天被老板辞退了。一毛钱都没有。

那家店几经易主，现在是一家茶楼，有时我开车经过三阳路口时能看到。

在这种环境中，我也学会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看眼色。

比如说精明。

比如说博取人家同情。

比如说丢掉面子，大声吆喝。

比如精打细算。

比如尽量看起来聪明。

穷人的第一要务就是生存，那些有性格的人，要么有很好的出生，很棒的背景，要么有很强的能力，所以像《倚天屠龙记》里的赵敏，王府贵胄之后，她足以睥睨众生，有令张无忌选她弃周姑娘的魅力。

穷人要顾生计的。总没那么光鲜。

那时在班级中，我就是一小透明，经常有点儿游离感，班上大多数的同学都不太打交道。淡淡的疏离。除了同室之友，我没别的圈子，偶尔说梦话、有点倔强，很多人都对我没印象。

18岁，我不太记得自己穿过什么样好看的衣服。我经常穿一件很大件的浅粉毛衣，是我阿姨送我的时髦单品；冬天不穿毛裤，最冷的时候三件毛衣叠穿。

还有就是万年不变的天蓝。（校服）

有一回，有个富二代的女同学说自己的衣服都是从商场里买回来的，我惊掉了下巴。

那得多贵？是不是要穿上10年才够本？

然而去年刷屏的好文写到，一件3.5万的香奈儿上衣掉色了，专柜小姐告诉她：这件衣服根本不必洗。

哈哈，如果说贫穷限制了想象力，小花的想象力一直弱爆了，背后可不是有原因么。

记忆中和班上的男生女生，一起去了去山里一位男同学家玩了两天，那是为数不多的一抹暖色。

回忆起18岁，真的很苦，但吃得咸鱼抵得渴，18岁仍是我最怀念的。

除了穷一点，邋遢一点，自卑一点，早熟一点，似乎也还好。性格、心理方面、价值观也没歪。

如今20年过去了，我否极泰来，一路稳稳当当走来。至于年轻时那些苦，至于那些求而不得的痛，那些失去的梦想。都是生命中馈赠，都是难得的历练，都是一笔笔财富，都是为幸福打下的底色。

人生，还有下半生要过好呢！

忆苦，不觉苦，思甜，更会甜，饶是万难，仍是感激！

日本著名俳句作者小林一茶的句子：

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

然而。

作者：花样年华，资深教育人，混迹于新媒体的纪实作者，有故事@我，新书《花样年华》正在热卖中。公号：武汉花样年华（Id：cyp1597143442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