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前几天陪朋友去了趟养老院，那个养老院设施非常豪华，但老人们大部分神情呆滞，没有精神。整体感觉死气沉沉，每个人都仿佛在像等待上帝的召唤。一位老太太和我说话时，很抱歉地说，对不起，她的手一直在抖。我看着斜靠在轮椅里的她，蹲下来反复说我能理解、我能理解，心里则是莫大的悲悯。我忽然觉得有种窒息的感觉，跑出去喘口气。外面一片春光，生机勃勃，一辆豪车停在门口，一对年轻人把一位老人接走，老人步履蹒跚。这一幕就好像年幼的时候，我们眼巴巴地盼爸妈去幼儿园接我们，生命就是以这种奇妙的方式轮回。电影《桃姐》里也有这样一幕，香港导演许鞍华，在商业气息浓厚的弹丸之地独树一帜，始终关注普通人的状态和平淡之中见真情的简单生活。桃姐和Roger本来是一对主仆，Roger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在桃姐生病后，关系发生逆转，Roger开始反哺。桃姐在养老院坐立不安地盼望Roger的到来，可是Roger来了她却说没时间就不要来了。相对于养老院其他没人关爱的老人，桃姐是幸福的，Roger带她去参加颁奖典礼，回来的路上一起聊天开玩笑，背景是灯红酒绿的都市夜景，反而更加衬托出他们的简单纯粹。这部影片中，大众情人刘德华洗尽了铅华，本色出演，不再是演绎影片中的人物，而是就是影片中的人物，让我们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刘德华。我惊叹于导演的细腻和对生活的洞察，以及表达的内敛含蓄，如同生活本身一样。过年，我对妈说买好票了，妈说没时间就别跑来跑去的了；我说买的是大年二十九号的票，妈马上又说怎么这么晚啊。

        朋友告诉我，养老院的老人年龄并不算特别大，很多也就是六十多岁。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行将就木的感觉呢，我觉得是因为没有爱！《平凡的世界》里，老人说猫死了，没人在意，老人就是失去关注的人。这个爱是双向的，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事物，不一定是具体的人。我发现学术大家一般都长寿，一个是知识养生；二是得道成仙，道可道，非常道。对世间万事万物都有一种大悲悯后的放下，心才不累，能够洒脱自在。罗宗强先生在书的后记中写道，看着眼前高大的白杨树，却总是想起故乡的榕江，其乐无穷地还在书斋里探索，不知道老天还给我多少时间。意大利导演马丁·西克赛斯说，我就是死也是死在镜头后面的，这个可爱的老头看来是准备为艺术献身的。欧亨利《最后一片树叶》，又掉了一片，只剩下五片了，乔躺在病床上，坚定的认为当最后一片叶子落下时，她的生命也要结束了。风雨之夜，老艺术家白蒙在墙上用生命画下最后一片树叶，留下杰作无憾地离开人世，他用生命诠释了艺术的真谛——爱，同时也给了乔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丫丫和猪宝在玩，老人坐在轮椅上晒太阳，丫丫大声喊爷爷好，不爱说话的猪宝也喊爷爷好；老爷爷乐得合不上嘴，老人是不是也想起了儿时的伙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