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过一个电视剧《联林珍奇》,故事都是由主人公对对联串起来的。其中有一个对联,男主角二十年后猛然间想起来才对上。
古典诗词里的句子,你看到到读懂,有时也是这样需要漫长的时间去体悟。
以前,朋友说她心烦的时候喜欢喝酒,当时喝酒的时候很开心,半夜醒来反而觉得特别落寞,我就想起李商隐的“夜半酒醒人去后” ……
这次,在贵州、云南和朋友们相聚,平时不喝酒的我,心里高兴也和大家喝起来。分开的时候,大家边聊天边喝,朋友说放下酒杯,就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这样酣畅地聚在一起了。
我也终于明白了那句:人生有酒须尽欢!
我想起,母亲他们大学同学每年都聚会,从我小的时候就开始,每年轮一家。那时人们生活条件都不好,都是在家办。如果在我们家,母亲就把会做饭的朋友请来帮忙,没办法,他们公路专业只有两个女生。那热闹的场面一点儿都不亚于过年,我记得当时有个叔叔的孩子要看动画片,但是大人要聊天。他对着一桌子大人喊:你们要是再说话,我就把电视机砸了!我当时心想,我家的,又不是你家的,差点儿跟他打起来。我以为他长大一定不省心,结果母亲说学习可好、可懂事了,在英国读的博士。我反复确认就是当年那个要砸咱们家电视机的小孩?是的,就是他。
如果有外地的同学过来,他们同学也会临时聚一次。北京的蒋叔叔来的时候,住在小雁塔门口的宾馆,离我们家很近。母亲风风火火地带着我去看望他们,他的女儿子嘉当时正在宾馆吃跳跳糖,并且她妈妈给她买了一盒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回来的路上,我问母亲,蒋叔叔怎么可能和她是同学,那么年轻?母亲说,那一年工农兵学院招生,年龄差距很大,有工作多年的,也有年龄正好的,参差不齐。在那个年代,他们公路学院真是一个命运中转站啊!母亲说,当时很多人笑话他们公路专业的学生,公路还需要设计?二十年后,母亲多想让我子承母业,但是我学不了理科。
前几年,一次母亲来北京探亲,接到一个电话,西安的几位同学刚好在北京,一起聚一下。我赶忙把母亲送到聚餐地点马甸,当时有位叔叔过来和我握手,好像很熟的样子,但我完全认不出他了。我在外面等母亲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瘦骨嶙峋的人究竟是谁?聚会后,我迫不及待地问母亲,刚才那个人是谁?好像很熟,可我不认识他。母亲眼里含着泪说,那是你吴叔叔,咱们一个院子的,从小看着你长大,他得了癌症,这两年一直在北京看病,你怎么能不认识他?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本来是一副很和气的圆脸,微胖的中等身材,我完全无法把吴叔叔和刚才那个和我握手的人联系在一起。
半年后,母亲就告诉我吴叔叔去世了。
他们同学每年仍然还在聚会,只是母亲有时候会半开玩笑半无奈地说,聚一次少一次。我常常仔细端详他们那张半个世纪前的毕业照,黑白的,都穿着棉布衣服,大家表情都很严肃,很革命、很单纯的样子。
一代人的芳华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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