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诗在民间

我让大家鉴赏一首汉乐府诗歌或古诗十九首，因为国庆后第二周要讲，另外，这些诗歌的确简单、朴素得像大白话一样。你可以鉴赏整体，也可以鉴赏一首，还可以鉴赏一句，只要是自己真实的感受就行。

来自民间的诗歌，有一种活泼泼的生命力。你会发现中国文学平稳发展时期，可以是贵族的文学，但是每到革新时，往往有民间的力量参与进来。比如，汉乐府和五言诗、叙事诗的确立。

我们从《诗经》讲到《汉乐府》只要两个月，但是一代又一代的作家，不懈地努力，前仆后继，为了使诗歌形式更加多样，表达情感更为丰富，用了几百年的时间！

于是我们看到了一批比《诗经》“眉目”更清晰、更动人、更可爱的人物形象，他们有名字，或没名字，都不重要，但那种奔放、热烈的生命情怀却深深地印在了人们心里。“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这首诗我第一次看见是在初中语文课本附录中，我是语文科代表，早读，老师说附录不是重点；老师转身，我带同学们一遍又一遍地读乐府民歌！

“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羽林郎》，同学们笑了，我读错了吗？没错，同学们在笑十五岁的我！（姓胡）

但，我真正读懂这首诗，是去年在二教上《大学语文》，路过学生湛喜她们班，湛喜系着红头绳，窗外是一片樱花林，映着青春的脸庞，我觉得美得不可思议，还写了一首小诗。当青春遇到春天，那光芒，老天也要让三分！

《陌上桑》里的秦罗敷也一样，春日里采桑的秦罗敷，使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但坐观罗敷！这句诗就带着强烈的民间气息，不装！后来，在意大利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小镇上的人们在玛琏娜经过的时候，就让我想起众人“但坐观罗敷”！解读文本的时候，也可以换一个视角，罗敷观众人，叙事散文和诗的演进就伴随着“视角”的变化，仿佛拍电影，每个角度都架了摄像机，给人身受感同的幻觉。

对，文学和电影一样是造梦的。

侯孝贤导演说，他经常蹲在街上看人，观察他们。贾樟柯导演说，他喜欢随手拍，其中一些元素就直接应用到电影中了。一次，我过年从北京坐火车回西安，候车，站在二楼观看一楼熙熙攘攘赶路的人群：小年轻，女的给男的整理围巾；爸爸妈妈拉着孩子的手赶路，孩子手里拿着风车，在吹，脸上是纯真的笑容；一个人的，是单身，还是回家团聚，看表情……仿佛一幅幅生动的浮世绘。

好“诗”在民间，所有艺术无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