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十问

谈到诗歌艺术时，大家总是把王维的“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和王绩《在京思故园见乡人问》相比，其中诗人一连提了许多问题，问道旧居、栽树、建房、种竹、植梅、渠水、石苔、园果、林花等等，并指出王绩的诗歌没有王维的凝练。

我想起罗宗强先生曾说过，我们研究文学的目的，并不在于品第高下，而在于总结其经验、价值、规律。

十五岁，我初中毕业，当时西安闹地震，父母让我随奶奶回了趟老家汉中。这对一直在城市生活的我来说，无疑冲击是巨大的。

回来后，我仿照鲁迅先生写了一篇长文《回乡散记》。

父亲十几岁离家，此后再未回过家乡，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还记得当时从汉中回来，父亲坐在沙发上，一边听广播看电视，像往常一样，一边好像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有没有去村后的祠堂？那是我的小学

你有没有去村边的小河？我小时候在里面抓鱼

你有没有去金珂叔叔家？那是我儿时的玩伴

你有没有去爷爷的坟？是不是荒草丛生

你有没有去你二爷爷家？他精神好不好？你二奶奶没有文化，但是几个子女都教育得很好。我小时候记得她说，人只能靠自己，别人帮你就像“盐”一样，你总不能指着盐过日子吧……

你三答（陕西这边叫叔叔为答答）家是不是快塌了？他总是指望别人，日子过不好的。你三妈初中文化，在农村不干活，农村媳妇需要的是吃苦耐劳像你四妈那样的，才能把日子过好。

你传播文化怎么样？（当时我带了很多童书送给亲戚）

你有没有去柳林镇走一走？那有一个飞机场。当年有一个日本机械师，还在那里讲过课，可能是战俘吧。

你大答还是那个样子吗？当时我们一起上学，马上就毕业了，没有粮食。我回家把麦子磨成面坚持下来了，他不上了。父母不努力，把娃娃们也害了。

你想过如果我和你妈妈不走出来，你的生活是什么样吗？

……

当时少年的我，应该也是心不在焉的。

父亲少言寡语，我刚工作那一年买了一台摄像机，对着他，他也只说了一句：你的问题，是一个再教育问题。

今年，父亲已七十多。

我想起二十多年前的这段对话，他内心当时应该也有波澜吧，只是化作了这故乡十问！

猪宝三岁

问：你家是哪的？

宝：北京

问：你妈妈家是哪的？

宝：但是她是西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