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除却巫山
咕咕的老阿姨/文
作者简介：天坑专业小硕，职场菜鸟，知乎名同笔名，欢迎来玩！笔名很绕口，但我绝不改！
十里红妆铺满地，鞭炮喧鸣满全城。
一觉醒来，秦晓就踏上了东宫来迎娶的花轿。成了太子正妃。
太子仲隽今年二十有二，东宫后宫虚设，并不是因为他多么的沉迷政事亦或是洁身自好，而是因为——
他是个傻子。
“其智未开化”，这是他亲爹皇帝老儿亲自给他的评价。
太子的智力停留在六岁那年，不知道那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太过高兴，太子不愿意离开那年，还是太过悲痛，太子不能离开那年。无从知晓。所有议论过深宫琐事的丫头太监们，全都被杖毙。
上花轿之前，嬷嬷千叮咛万嘱咐，入东宫之后万万不可提及此事。
秦晓不耐烦的回答“知道了知道了”。她想，毕竟太子是个傻子，她也不需要像高门大户那样勾心斗角。每天只管享受锦衣玉食，想想也不亏。
秦晓是庶出出身，本不够资格入主东宫。
皇帝下令为太子选妃的时候，有权有势的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太子。谁都知道，太子如今只是担了个虚名，以他的形势，又怎么能担当大统？等到新帝继位之后，难保不会对这位前太子下什么狠手。把女儿嫁过去，未来的日子不过是茕茕孑立，与灯影作伴。
在所有皇子中，以贵妃娘娘的瑞王殿下和林妃娘娘的禹王殿下即位的呼声最高。前者是外戚显贵，后者则是军功傍身。不管怎么样，没人会相信，太子仲隽有朝一日会成为新皇帝。
秦晓的父亲秦侍郎唯瑞王殿下马首是瞻，一心想成为瑞王殿下的老丈人，做着国丈的春秋大梦。当选秀圣旨下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他不敢抗旨，另一方面，他不希望自己嫡亲的女儿秦昭嫁给一个废人，对他的仕途毫无作用。
秦夫人给秦侍郎吹起了枕头风，“老爷，何不让秦晓那个丫头顶着我们昭儿的名义嫁了？只要咱们瞒得紧又有谁会知道？等到瑞王殿下荣登大宝，咱们再把昭儿送入宫选秀。这样子你既不用得罪皇上，又可以效忠瑞王。另外，您在提点着秦晓，她在宫里若是有什么消息传递出来？这不是一举多得？”
秦侍郎听了连连赞叹，忙夸自己得了个贤内助。
秦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惊涛骇浪却只能假装平静。她的母亲是府里的下人，她是秦侍郎一夜风流的结果。她还记得，小时候母亲在世时，府里的人给她们的白眼。秦夫人希望她们永远消失，秦侍郎本就对她们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加上自己是靠着秦夫人娘家的权势升官发财，就更不敢有什么意见了。
秦晓行礼的时候头重脚轻，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头顶上的花翎这么重，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若是有朝一日离开东宫，把这些首饰去当铺当掉，想必也能养活自己一段时日。
礼成回到新房之后，秦晓透过红盖头偷偷打量旁边的人。手指俊长，关节明显，此时正抓着他自己的衣襟，葱白的指尖反而生出了点点通红。
秦晓心想，“难道这人比自己还紧张？”又转念一想，这人里子里是个六岁孩童，也可以理解。想了想，她秦晓作为年长她十四岁的大姐姐，应该教会这傻太子些什么。
于是秦晓豪气万丈的掀开了盖头，在教习嬷嬷挤眉弄眼中一把拍在了傻太子的肩头，用一股长辈的语气耐心教诲，“太子啊，你第一次成婚吧，没经验吧，没关系，我教你啊。这盖头啊，回到喜房之后呢，是要新娘子给新郎官盖上的，喏，我给你盖上。”
随着秦晓的动作，两人隔着红盖头呼吸可闻。秦晓本想作弄一下傻太子，现下却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打哈哈着退开。
仲隽拉下自己的盖头，摆了摆手，让一直挤眉弄眼的教习嬷嬷退下。那锐利的手势，让人觉得他就是这高位之主。
随着房门的关上，傻太子又换上了一副慵懒的面孔，斜斜的靠在床上的雕栏上，捏着秦晓的下巴，轻佻极了。
“太子妃说我没经验，难不成太子妃有经验？那我倒想问问昭儿，哪来的经验？”
秦晓感觉这傻太子有些不寻常，来不及想到底哪里不寻常，就被他口中的“昭儿”吓丢了胆子。
她用拳头挡住嘴角，掩饰尴尬。眼神不安的乱瞥，没心情欣赏周围的画栋玉器。秦晓的眼睛转了又转，眨了又眨，小心翼翼的讨好，“太子啊，那个...你叫我乳名好了，昭儿昭儿的，不好不好，叫我囡囡吧，我娘就这么叫的。”
“囡囡”，简单的两个字，在仲隽口中，生出了些许的意蕴深长。
秦晓只觉得，这傻太子，声音还挺好听的。
太子仲隽的生母在他六岁那年去世了，从此后宫无主。贵妃娘娘虽然有着管理后宫事物的职责，却没有皇后娘娘的身份。
秦晓不知道贵妃娘娘郁闷不郁闷，她只知道自己很郁闷。
按照旧制，新妇在入宫第二天要去拜见婆母，皇后娘娘已逝，秦晓就需要去拜见凤仪宫的贵妃娘娘。
凤仪凤仪，对方是一朝国凤，而她秦晓，只是个小雏鸟啊。
去往凤仪宫的轿子里，秦晓急得抓耳挠腮，拼命的想着吉祥话祝福语。侧头看看傻太子，发现人家只顾着闭目养神。秦晓一时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在凝神冥想还是单纯在睡觉，毕竟，六岁的小孩子都挺嗜睡的。
秦晓如是想。没注意自己的脸离着傻太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傻太子突然一睁眼，看清楚对面的人，目光马上从警觉变成了懒散。秦晓一时间不能确定刚刚那个浑身戒备的傻太子是不是她的夫君。
傻太子调情似的勾了勾秦晓的手指，轻飘飘的开口，“囡囡刚刚打算干嘛呢？”
秦晓刚刚本就被突然睁眼的傻太子吓了一跳，弹回了自己的位置，这下被他一问，只顾着开口抱怨。
“你怎么就突然睁眼了，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你以后要干嘛之前能不能和我说一下啊，好歹我们也是夫妻啊。夫妻一体你懂不懂啊？”
“哦，没问题啊。那我现在闭眼了啊。”
？？？
秦晓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人，六岁的心智怎么就把她玩的团团转了。秦晓只能再一次凑到傻太子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那个．．．太子啊，我们要去凤仪宫啊。”
“我知道啊。”傻太子闭着眼回答，一点也看不到她脸上焦急的神色。
秦晓深呼一口气，拉过傻太子的耳朵，大声的喊，“我害怕啊！”
傻太子这才施舍般的睁开眼睛，捏了捏秦晓圆圆的脸，施舍般的开口，
“你害怕啊？关我什么事啊，我不害怕啊。”
秦晓只觉得，这人特别欠揍，一时也管不了他是六岁还是六十岁，是太子还是平民，只想狠狠的揍他一顿。
傻太子看出来了秦晓的意图，凑近了她的脸，说出来的话也那么欠揍，“囡囡这是要，谋？杀？亲？夫？”
秦晓一把把他推到了另一边，卷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尖细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太子太子妃殿下，凤仪宫到了。”
秦晓非常后悔，本想趁着这个时间想想怎么应付凤仪宫那主子。却成了这样。可是究竟怎么成了她要暴打傻太子一顿出气，她也想不出来一个所以然。只好气呼呼的下车，在引路太监的带领下自顾自的往前走。突然身后传来了有点依赖又有点胆怯的声音，
“姐姐，你等等我啊，你牵着我啊。”
秦晓觉得迷惑，非常迷惑。
虽然傻太子这话说的挺符合他时年六岁的身份。可是联系着他昨晚和刚刚在马车里的表现，秦晓觉得他莫不是人格分裂？
来不及搞清楚状况，秦晓就走到了凤仪宫门口。她还在做心里准备的时候，傻太子突然把他自己的手塞进了秦晓的手掌心。还冲着秦晓天真又开朗的大笑，挺像傻孩子突然找到娘了。
进入主殿，秦晓不敢看上座的人，只顾着低头请安。刚要跪下的时候被旁边的人大力拉住，这傻太子不看她，也不看贵妃娘娘，只顾着东张西望，神色中带着新奇，看起来，是真傻啊。
秦晓挣不来自己的手，也在傻太子的控制下跪不下去，急得汗都出来了。
这时秦晓右前方传来个声音，“皇兄第一次带着皇嫂来这里，想必觉得新鲜的很，母妃就免了他们的礼节吧。”
秦晓心想，这声音真是悦耳动听，像久旱逢甘霖，也像他乡遇故知。悄悄抬头打量说话的人，身长约莫七尺有余，剑眉星目，眉头多了些意气风发的意味，不像傻太子，眉间的阴郁，像是化不开的样子。
他叫贵妃娘娘是母妃，那他应该就是如今的三皇子叔瑞瑞王殿下了。她爹看中的君主，她姐姐看中的夫君，她夫君看中的...
算了，她夫君是个傻的，什么也看不中。
正在秦晓盯着瑞王发呆的时候，她的什么也看不中的傻夫君狠狠的甩开了她的手。
秦晓满心疑惑，怎么人傻，还闹脾气了呢？
好在贵妃娘娘没有计较傻太子的失礼，反而热情的招呼着秦晓吃点心。边聊天还边拉着秦晓的手以示亲切。
“昭儿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瑞儿进宫不容易，你和太子可要好好的陪陪本宫啊。”
秦晓没觉得亲切，就觉得十分意外。照着贵妃娘娘对自己这热情的态度，她应该是把自己当成长姐秦昭了吧。可是不应该啊，她替嫁进宫，让长姐将来可以侍奉瑞王这事，她爹应该早就提前和瑞王打好招呼邀宠了啊。难道瑞王没有告诉贵妃娘娘？也不对啊，他们母子俩向来有什么事都是一起谋划的，这一点，前朝后宫都是知晓的。
秦晓脑海中思绪万千，混乱的不得了。表面上还要装作自己是秦昭来应付贵妃娘娘的问题。她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精神头都不够，以至于她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傻太子却突然把头靠在了秦晓的肩膀上，两只手圈住了秦晓的胳膊，笑眯眯的对着秦晓撒娇，
“姐姐，我也要吃糕点，你喂我啊。”
秦晓瞪着眼睛看着傻太子，眼神示意他到底在搞什么花样。傻太子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只是一味的张着嘴等着秦晓送入口的糕点。秦晓无奈，只能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傻太子的嘴里。
贵妃娘娘倒是没有苛责傻太子突然打断了自己对太子妃的问话，只是含笑的打趣，
“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真是好啊。”
秦晓正不知如何接话的时候，瑞王倒是开了口，“是啊，小孩子嘛，知道疼人。”
秦晓一惊，手上的糕点差点脱了手。瑞王这是公开讽刺太子心智低下啊。虽说人人皆知太子是个傻的，但是也只有瑞王敢这么直接的说出口。秦晓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贵妃娘娘，马上就收回了视线。却发现贵妃娘娘没有制止和指责瑞王的意思。又转头看了一眼傻太子，这人就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样，依然在挑挑拣拣的往嘴里塞糕点。吃吃吃，嘴里都塞不下了还吃，别人都说你傻了你还吃。秦晓像个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
仔细想来傻太子和贵妃母子的态度，秦晓觉得迷惑又心惊。这大大的皇宫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弯弯道道。就连这小小的凤仪宫主殿里的一个小插曲都惊涛澎湃。他们一个是皇妃，两个是皇子，不管傻不傻，都是高高在上。只有自己，不仅身份低微，还怀揣着一个欺君的大秘密，随时就变成多方斗争中的波及蝼蚁了。
想着想着，秦晓又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贵妃表面亲切的叫着自己“昭儿”，话里话外都在提秦家，像是在引诱着自己说出来真实身份一样。她觉得自己就像走在悬崖边上的独木桥上一样，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上了独木桥就孤掌难鸣，没有扶手可以依靠，也没有支点可以借助。秦晓觉得孤独又无助，好像自己真的已经处在绝境了一样，拿糕点的手都变得颤抖起来了。
傻太子这时却火上浇油的来了一句，“姐姐，你抖什么？”
秦晓此刻丝毫不觉得傻太子幼稚单纯，只觉得他在催命，催自己的命。
面对这贵妃询问的眼神，秦晓大脑一片空白，想起来自己的提心吊胆，“哇”的一声哭出来，边抽涕边呜咽，
“娘娘对我太好了，我想起家了。我一直以为掌管后宫的贵妃娘娘雍容华贵，仪态万千，没想到近距离接触了之后贵妃娘娘这么平易近人。还有瑞王殿下也是，不仅英姿卓越，而且气度非凡。我觉得太感动了。”说完还不忘了抽噎两下。
贵妃一下子被秦晓唬住了，也忘记接下来该问秦晓些什么了，只好草草的把她打发走了。
离开了令人压抑的凤仪宫，秦晓觉得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冷汗连连。
还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傻太子和秦晓离开后，贵妃揉着额头问自己的儿子，“你对这个秦家二姑娘怎么看？”
“她知道秦侍郎和我们的关系，怕是对我们也害怕的紧吧。只是太愚笨，刚刚若不是那个傻子开口，这太子妃早就被母妃您套出话来了。这样也好，让她自己知道她的身份咱们已经明确了，她为了保命也会忠心于我们。至于秦侍郎那个软蛋，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咱们就用他欺君这一点，送他上西天。”
贵妃却皱了皱眉，“你真觉得这姑娘是个傻的？”
“不管是不是，她每天守着个傻子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乐趣，我去勾一勾她，保证她对我们死心塌地。”瑞王的身影像是被笼罩在阴影里，在灰暗中邪魅开口。
贵妃看着自己的护甲，点了点头。
秦晓从出了凤仪宫的大门就一直腿软，这会子都踏不上回东宫的马车了，只好靠在马车外大口喘气。傻太子从她旁边悠悠走过，一个跨步上了车，隔着车帘朝着秦晓挑眉，无声的邀请她上来。秦晓气急，也顾不上形象和姿态了，扒着傻太子的腿就不放手。
“你这个女人？这可是在外面，你知不知羞的？”傻太子恶狠狠的咬牙切齿。
“你还知道是在外面？还不把我拉上去？”秦晓气急败坏。
傻太子看了看四周，无奈的瘫了，把秦晓拉上车。
上车后，秦晓靠在车壁上直喘气，不由得用手扇风。突然想起来一个重大事件，直直的凑到傻太子面前询问，
“老实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傻太子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晓，用手捏着她的下巴，又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欠揍模样。声音慵懒没有目的性。
【未完待续】
出版｜笔墨枕山河编辑组
文｜咕咕的老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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