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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走边记
老了回忆
签约作者专栏
贺染
生活是一条
通往月亮的路
李诞说，
不要指望远方，不要幻想别处，
生活这个东西，你要习惯就地解决。
一
我家门前的梨树倒了。挺惊奇的，但我不可能再去敲这栋楼陌生的门，去说这个可大可小的事儿了。
名为“烟花”的台风，用它的边角料刮着我所住的地方。睡眠里隐约听到呼呼的风声，第二天早上出门，便是眼前这个情景。
若是梨树恰好开了花，这么一挡，那便“乱花渐欲迷人眼”了。可惜已是夏末，连春天的边都挨不上。远方台风一刮，近处凉快了许多，在酷暑里也是件难得的好事儿了。只可怜这树。长了这么些年，也不见粗壮，仍是娇小的模样。连根拔起的树根蔫蔫地搭在泥土上，被吹断的枝丫横着倒在我面前。
物业的人在处理呢，先让了条路叫我出来。
勉强从枝枝叶叶间穿梭过去，回头一看，枝繁叶茂，倒了一地的生机。不开花时，酒红色的叶子，倒更像枫叶。若不是见过它春天开的白色花朵，一直以为是枫树。
真没见过这么小一株梨树。
大约是拿来观赏的，不结果，所以小，或是南方的东西都小的很。小笼包、小元宵。看得小，吃也小。
以前住这儿的老邻居，也是北方来的，聚在一起总吐槽南方这小那小。现在好像也习惯了。
小小梨树
是拿来观赏的
二
在南京住了十几年，对这个地方，我也算了解吧。
那天突然有个朋友问我，南京在你眼里是一座怎样的城市，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愣了一下，我要学百度跟她说，六朝古都历史悠久？
我开了个玩笑，这问题便糊弄过去了。
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在我眼里，这就是我住、生活的地方罢了。能怎么形容？大部分普通人不也是和我一样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生活在一座城，朝九晚五，十年如一日吗。
南京景点是很多，但于我来说也没什么特别的。票价不便宜，人也不少。平时去玩的地方都大差不差，电影院商场公园。最多中山陵野餐喝茶，再去书店逛逛。
夏天热，冬天冷，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春天和秋天呢，一眨眼就过去了，买衣服都不敢买针织衫，根本没有合适的天气穿。
倒是有一件白色针织衫外套，夏天空调房专用。
有时候真想逃离这一切。
次日出门，下楼，打开大门。
倒了的那棵梨树已经不在了。门前空荡荡。花圃里倒是还有别的植物。
阳光照在空地上，泥土快要干了。天空容纳纯净的蓝色，云慵懒堆积，白天燥热难耐，蝉鸣更寂寞，也许待会儿会有雨。
看了眼时间，绰绰有余。我举起太阳伞，身上穿的裙子似乎在风里飘。
天啊，美极了。
以前的邻居不知道我姓名时，嘴跟抹了蜜似的，叫一声美女，夸几句漂亮。他们遇到我穿这裙子，肯定也会赞美几句。
我就是爱听，心里美滋滋的。
没有当真，却很温暖。
三
晚上九点整，想吃夜宵。
小龙虾、生啤，一人份。
初来南京的时候，邻里很容易都熟了，每天窜门、蹭饭，热闹至极。过了几年，老邻居陆续搬走，我成了这栋楼的元老。
我坐在店外的位置，独自吹着晚风。
下午的时候下了场大雨，晚上还有湿气，但总归比平日凉快多了。
南京城的晚风最温柔。去了那么些中国其他城市，仍只有南京的晚风可以停留。
带着湿意，带着诗情画意，缓缓地来，轻抚你的脸。随后整个人都会陷进去。你跟着我，一起闭上眼睛，一片黑带点光，这样的景象，没错，闻到啤酒的香，接着饭菜的烟火气也来了。
我会趴在油油的桌面，反正衣服回家要洗，把脸靠在自己的臂弯，发一会儿呆，楞一会儿神，不用等多久，端来的小龙虾就有我的那份了。
吃完揉了揉肚子，好像不困了。于是多晃荡了一会儿，多贪恋一缕晚风，难舍难分到了楼下。风应该也记得，原本这儿有棵梨树，枝叶繁茂。
我盯着空地看了一会儿，转身开了门。
四
清晨六点。今儿醒得格外早。伸了个懒腰，这时候去买早饭应该不用排队。
下床快速倒腾好，拿了钥匙，一出门，一股热气。今天会是晴天啊。就是热的意思。
大门前站了几个物业的人，空地挖了个坑，旁边是一株小树苗。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曾经待我热情的邻居已经搬走七年了。
我知道，如果不是刻意安排的见面，哪怕在一座城里，也很难再相遇。
月亮很美
也是拿来观赏的
南京是个刚刚好的城市。
比不上成都的热情好客，
比不上北上广深的发达，
比不上东北冷也比不上更南一方热。
早餐街道邮筒信箱行人车辆。
我有时候走在陌生的街道就像去了另一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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