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桑大县全南行
钟东林
七月流火，热浪扑面。《赣江源》作家采风团一行九人应激踏上前往全南采风的行程。也许是为了让我们尽早进入角色，车过南河大桥全南县文化局徐局长便给了我们一册“大文化”专号。翻开扉页，全南县版图首先映入眼帘，那东西窄、南北长的狭长条装地形，恰似一条昂首蠕动、张口吐丝的春蚕，整个赣南大地，则像一片硕大的桑叶，而蜿蜒的公路，就像桑叶上延伸的叶脉。想不到，蚕桑大县会和它的地域形状有如此绝妙的巧合。
车轮飞转，我们的思绪也在不停地运转。建县才90多年的全南，并无种桑养蚕的历史，十年改革潮，牵一“丝”而富全县，总共才三万多户十几万人口的山区小县，竟有一万三千多农户种桑养蚕，桑园面积、缫丝能力雄踞全区第一，跻身江西前三名，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百闻不如一见，到全南实地一窥其中的奥秘，成了一种挡不住的诱惑。
翌日，主人依着种桑—养蚕—缫丝—织绸的顺序领着我们一路参观。
我们首先来到金龙山下。只见连片桑园清翠欲滴，两个红衣少女正在采摘桑叶，真应了“万绿丛中一点红”的诗请画意。桑园的主人刘大伯告诉我们，那是他的女儿和媳妇。这位憨厚的老农兴致勃勃地说，这片桑园近20亩，远处山坳里一排平方是他家的蚕房，为了便于养蚕，他们家常年有几口人住在山上。我们指着路边一捆捆整齐的桑树枝条不解地问：“采桑叶怎么还把枝条砍下来？”听了我们这外行的发问，他笑得合不拢嘴，说：“这是给桑树整枝，等山上这批蚕上架结草茧后，养蚕就暂停一段时间，全家下山割禾，桑树经修剪施肥后，再长一茬，割完早稻莳完晚稻，新的桑叶又上来了，再上山养蚕。”我们又问：“你养了多少蚕，收入怎么样？”他耐心而详尽可地告诉我们：一般种一亩桑一次可养一张纸（蚕卵），一般一批养七张，一年能养十来批，今年已经卖了五批鲜茧，也就万把块钱……
他叙述的语气是那样平谈，但我们注意到他每每说到开心处，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接着我们去参观了几户农家的蚕房。要开蚕房纱门，我们就想踏进去，陪同人员忙拦住我们，蚕房里的姑娘笑着说：“蚕宝宝是很爱干净的。”经她一提醒，我们才发觉蚕房确实不同其他动物养殖场，里面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进蚕房得先脱鞋。主人连连打开几间蚕房，这回可真大饱了我们的眼福，从小到大，有刚刚出壳用簸箕装着养的小蚕，也有不吃不动地正在脱皮的蚕。卧在地上养的大蚕，一眼看去，像是绿毯上绣满了白色波纹，但侧耳一听，却听得见蚕吃桑叶的沙沙声。
下午，县乡镇企业局领导带领我们来到县缫丝一厂。从煮茧到抽丝、缫丝、成型、检验、包装，环环相扣，井然有序。最为壮观的要数缫丝车间，若说车间外热浪滚滚，车间内则是热气腾腾。在隆隆机声中，天上有太阳，地下有蒸气，中间是温水，几百号清一色的女工，只见她们将煮过的蚕茧从热锅里捞到温水槽中，然后熟练地找出丝头，每九根合成一束；进入缫丝机拧成一股。一个女工要管四十绪，也就是说在每一双眼睛注视下，同时有三百六十根丝头在运转，任何一个茧丝抽完了或意外断了，都逃不过她伞兵 慧眼，看了我们的操作，我们似乎对“一丝不不苟”有了更真切的理解。县委宣传部领导告诉我们，缫丝厂不但生产管理好，产品质量好，而且精神文明建设也抓得好，尽管市场疲软，但厂里士气高昂，从厂长到工人，大家不仅非常关心自己的切身利益，同样关注国家大事、国际走势，关心市场信息，“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三讲活动，在这里开展得扎扎实实。廖厂长接过话题说：“做为基层厂长，普通工人，尽管讲不清'关心自己’与'关心国事’之间的逻辑关系，但我们知道，这些都直接影响生丝价格的涨落，企业效益的好坏。”这是多么朴实的见解，又是多么深刻的道理，当我们询问有关丝的价格时，廖厂长说，自1987年建厂1988年投产以来，国际市场的丝价总是呈波浪式。他指着一捆五公斤重的生丝成品告诉我们：价格好时，这一捆抵一千多元，去年是丝价最低点，每吨才13.6万元。现在是14万，正在回升，估计9月份可能爬到17万。素有丝绸之乡的江浙一带，去年以来，丝厂倒闭百分之五十，像我们这样年产一百吨以下的全部关门。但是我们遵照县委、县政府的决策，“亏一家，保万家”，在去年最困难的时候，坚持正常生产，以比省政府规定的每公斤鱼茧6.25元高出一元的保护价，收购农民的鲜茧，仅此一项多付价外价92万元，同时还新建缫丝二厂，于7月份投产。如果我们不提高保护价，不扩建缫丝厂，伤了蚕农心，后果不堪设想。
“亏一家，保万家”，至此，我们就更加理解了县委张书记、县政府李县长在向我们介绍县情时，在平时交谈中，反复强调蚕桑工程是富民工程的良苦用心。李县长还给我们算了一笔账：由于丝价大跌，我们表面赔了近200万元，但是其中近百万通过收茧加价已返回农民手中。此外农民卖鲜茧1100吨，以每公斤7元计算就是770万元，占全县农民收入的百分之八至十，还有种桑养蚕充分利用农村老弱劳力，二个丝厂直接解决1500多人就业，其中百分之八十七是女性，大量种桑，还充分发挥旱地、荒坡的作用，更何况二个丝厂直接纳税近200万，因此，县委、县政府在充分考虑到经济、社会、生态综合效益的前提下，下决心抓紧抓好蚕桑工程。
灯不挑不明，数不算不清。县委、县政府决策层思路清，丝路也就广了。为了大地的丰收，为了农民的欢笑，蚕桑工程——富民工程，一丝一叶都关情呵！
1996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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