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
我们生产队长打我电话。
说明天村里的选民代表在城关三小开会,要我早上8点半赶过去。
我早上骑车过去,在树旮冲又遇到肖民等。
他看起来老凄惨了,拄着根拐杖,行走艰难。
我在他身边停车,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他说:风湿病又犯了,一犯膝盖就痛得厉害,走路都走不得。
我问:你这是去医院看病?
他说:不看病,去卖菜。
我问:你的菜在哪里?
他回头指着后面:在那!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他老婆穿着破旧的衣服,头发逢松,吃力的拉着板车,正沿坡上来。
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头脑里跳出这句话,那一瞬间,突然就有一种泪崩的感觉。
我一直是一个泪点很低的男人,尽管一大把年纪了,从来都没有象一个真正的男人那么坚强。
一个月以前,我去快递公司寄快递,老板娘小琳告诉我:欧阳叔昨天下货时把手摔断了,你知道么?
我说我不知道。然后我接着说:你们明天去看他的时候打我电话,我去看看他。
欧阳和我以前是搭档,一起经营洞口天天快递,他和我一样,都是忠厚老实的本份人,虽然做快递没赚到钱,但起早摸黑辛辛苦苦从不怨言。
我和小琳两口子一起走进医院的病房,看到手缠着纱布的欧阳,黑瘦而憔悴。他老婆在一边照顾他,平时在外边打的零工也不得不放弃,还有两个小孩需要照顾。。。。。。如此一伤,便无生活来源。
那时候,我的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我跟欧阳说:我们一起做快递,风里来雨里去,一起艰难的承受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你的生活就象我的影子,我们是一样一样的,所以看到你受伤的样子,我心里特别难受。。。。。。
当着小琳他们年轻人的面,我竟然控制不住眼泪,抽泣起来。
事后想想,总觉得自己好作。
离8点半还有一段时间,我先到父母家里去看看。
年纪越大,越觉得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很珍贵很幸福,即便现在奔五了,在父母面前,仍然有那种身为娇娇乖儿子的感觉。
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太阳照射的屋檐下,跟母亲拉了一会家常。
我接着说:我昨天在手机上写了一篇肖民等卖菜的文章,赚了200多块钱(得到网友们200多元的赞赏,母亲不懂这些,直接跟她说赚了),我想把这钱给肖民等。
母亲说:他老婆脾气古怪得很,他侄儿逢年过节给他们的红包和水果,她都会一分不少的退回去,弄得他侄儿很尴尬。她从来不跟任何人交往,包括他们家里的亲戚,也极少跟人说话,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和救助。你跟他非亲非故,突然给他200块钱,她绝对不会收,到时候弄得很没意思。你先找机会和民等说下,看他的意见。
母亲接着说:昨天,有好几个陌生人,来民等家用手机拍照片,还有一个是村支书老娘带过来的。
我想,可能是我写了那篇文章的缘故,看来,我的公众号在洞口这个地方,还是有点影响了。但是,由于他老婆这样的性格,我希望网友们不要去打扰她。
我更希望的,是能够引起政府有关部门的关注,给他一些来自官方的帮助,让她老婆感觉起来名正言顺些。
8点半,赶到城关三小的会议室。
村里搞选举,公知选举章程,投票产生选举委员会成员,为选举村委会做前置工作。
我生平第一次当选民代表,开始有种新奇感,选了村支部委员之后,这种新奇感就消失了。
中国的基层选举,基本上大同小异,就那么回事。很多人削尖脑壳想当村干部,图得是有机会为自己谋私利、捞油水。真正怀揣着为发展农村和造福村民这样的目的去竟选村干部的,少之又少。
由此看来,谁当上村干部都一样。所以,要选的话,肯定选自己家族的人,不是自己家族,也要选跟自己走的近的。如果两者都没有,那就把票投给给过自己小利的那一位。
农民手中的选票,不过是权衡自己利益大小或正负的一个筹码,除此,没什么别的意义。
不过,我觉得这无可厚非,追名逐利是这个社会的通病,又有什么理由去强求农民做圣人?
十二点多,会议结束,大家各回各家,既没有工作餐,也不说工资的事。很多选民代表都是放下手里的工作来的,连正常的工资补偿都没有,所以每次开会,人越来越少,感觉越来越泛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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