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的声音,像层叠翻涌的浪花,一浪一浪向在寂静中的我袭来。我在我意识存在的孤岛中,借着这声音,一眼一眼向舶来的方向望去。
阿金温柔地说:“绝望中的船长,向大海深处扔了一个漂流瓶,很久以后,瓶子被海岸上的人捡起,人们顺着漂流瓶里指导的路线,找到了船,找到了船长。多么美的故事啊,我们就是从漂流瓶认识的。”
听着他的话,我仿佛看到在金色晚霞照耀下的海滩,一只漂流瓶,斜着插在沙滩里。那里面,装着我同神秘世界联系的一个秘语,装着我和阿金相约的誓言。我想起那晚,和阿金第一次在漂流瓶中交流的事了。
阿金接着说:“美好的夜风,翻动潮湿的日子,我带着你,看天上的星星,记得吗?”
我想着他说的潮湿的日子,想起了被李论烧画后的我,像死鱼一样的寂,想起了生命在颠覆中的迷失,想起了阿金的安慰,想起了他说把星星送给我。
阿金又说:“我给你讲韩国神话,讲到生活的耐心和毅力,记得吗?”
阿金继续说:“我让你坐轮椅,体会弱势群体的艰难,我对你说:水遇阻而发声。这些,能记起来吗?”
我听着阿金一句接一句的提示,不知什么时候,眼眶湿润了。当一滴泪滑到嘴里,那点咸和苦传递过来在日子的汪洋中漂泊的记忆,我在我意识存在的孤岛中,仿佛看到了搜索我的救生船。
我失去的世界回来了,病房里呻吟的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跳跃的光斑。我也记起了和顾军在电视上交流的事,记起了许总,记起了绝食。
我对阿金说:“你不是走了吗?你说过,不遵守游戏规则就要受惩罚,你让我继续受惩罚好了,还来干什么?”
我边说边泪。而那泪,都圈波在再次和阿金相逢的恍惚中,圈波在一种无法说清的悲喜中。
阿金长叹了一口气,说:“一句话,可以见冷暖,一个转身,就是天涯。”
“呵呵”,我笑了笑,“这些日子你去天涯了?”
阿金也笑了:“是啊,不过,那里没人懂我,我就又回来了。回来了,却看到你成英雄了,嘿嘿,一次又一次绝食,横眉冷对那些医生,那个大无畏啊,让我好笑又佩服。嘿嘿,革命电影看多了你。”
“哈哈,”我听了他的话,忍不住也笑了,我问他:“什么让你又回来了呢?”
阿金说:“我走出了你的视线,却走不出对你的思恋。我一直关注着你的,你只是不知。没有人那样理解过我的精神,这个世界,大道理已经不被人接受,而幽默,总是低着谦虚的头,领后人上山。”
我听着他说我当初说他的话,庆幸中的欣慰,让滑下的泪珠儿,挂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感伤。以至于,我在医院受的那些罪,都无足轻重了。
我长出了口气说:“阿金,我想你。想到你的时候,我就成了女人了。”
阿金逗我:“哦,那不想我的时候是什么?”
我哈哈笑着说:“是疯子。”
阿金:“哈哈。”
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