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是人”的讨论突然就火了

随便说说

去年儿子上初二时，语文课本上的古文古诗都要背会，我让他背诵的时候，发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里面的这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我第一反应是怎么改了？我80年代学的时候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当时也没在意，心想现在这帮专家不就是想改就改吗。比如树荫要写作树阴，怎么看怎么别扭；远上寒山石径斜（xia），说是现在要读作xie；风吹草低见（xian）牛羊，现在要读jian。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早已见怪不怪，反正你们说了算。

这几天，“斯人”“是人”突然就上了热搜，一群人各种找、各种查证，看看古籍、课本，到底是哪个。为什么要去求证？因为一大帮人，第一反应都说是“斯人”。但人教版不少教材去查，是“是人”。我也随即问了些年龄差得不多的人，他们也都说是“斯人”，很少有人说是“是人”的，当然一些目前读初中高中的，都说是“是人”，对的，人教版上现在的是“是人”。

因为网上吵得太火热了，很多人就去古籍当中去查。

[春秋战国] 孟轲 撰、[汉] 赵岐 注《孟子》孟子卷第十二 “吿子章句下”，四部叢刊景宋大字本

[战国] 荀況 撰、[唐] 楊倞 注《荀子》荀子卷第二 “榮辱篇第四”，清抱經堂叢書本

 [北宋] 司馬光 撰《温國文正公文集》温國文正公文集卷第六十四 “送丁浦江序”，四部叢刊景宋紹興本

 [南宋] 陆九渊 撰《象山先生全集》象山先生全集卷之三 “書”，四部叢刊景明本

[明] 王守仁 撰《陽明先生集要》陽明先生集要文章編卷一 “别三子序丁卯”

[明] 劉基 撰《太師誠意伯劉文成公集》太師誠意伯劉文成公集卷之六 “記”，四部叢刊景明本

[元] 王惲 撰《秋澗先生大全集》秋澗先生大全集卷第三十九 “記”，四部叢刊景明弘治本

中国历史悠久，当年的知识传播都靠的手工抄、刻板印，在数千年的历程中，各种偏差是免不了的。古籍的版本学是个很博大精深的专业，要从浩瀚的古籍中抽丝剥茧、去伪存真是很不容易的。这里不去讨论这些古籍的各种情况，只说说怎么这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斯人”而不是“是人”。

按理说，如果大家都学的“是人”，那应该有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是人”而不是“斯人”，现在情况恰恰相反，难道是集体失忆吗，很难让人信服。可惜我没有保存当年那些课本的习惯，真想找到看看，88年左右的甘肃景泰那里用的教材，我记不起来了，如果有人保存下来一本多好。

口述史、个人记忆之类的，很容易出生偏差，这是正常的。比如我们很大可能把一些古诗背错：

原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易错背成：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原句：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易错背成：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原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易错背成：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原句：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易错背成：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原句：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易错背成：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原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易错背成：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原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易错背成：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原句：山无陵，江水为竭，易错背成：山无棱，江水为竭；原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易错背成：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原句：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易错背成：山随平野阔，江入大荒流；原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易错背成：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原句：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易错背成：正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原句：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易错背成：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原句：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易错背成：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原句：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易错背成：人生到处何所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原句：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易错背成：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原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易错背成：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原句：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易错背成：及时当勉励，岁月不饶人。

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篇不一样，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一口报出：我学的是“斯人”。有人在网上做过调查，看看：

我用问卷星也小小调查了一下：

其实要调查更准确的话，应该按年龄段调查的，只不过这里粗略调查一下，也能说明一些问题。在校友群里问了，大家几乎都说是“斯人”，这是很奇怪的，网上好多“是人”的，都是说的人教版教材。在八九十年代，应该存在不少版本语文教材的吧。

有人就查证去了，顺便看看大家的评论。

其实“斯人”“是人”在古语里表达的是同样的意思，出现二者之争也反映了语文教育的变迁过程，哪些文章被选了哪些文章下掉了、哪些词组不常用了什么的，都属正常。

不过古文按理说，总有个权威的版本比较好。这种影响面巨大的事情，有个团队组织研究也是很有必要的。怕就怕很多事情最后就落在了某一个人的身上，那样不出差漏才怪。

我还是期望能找到当年自己学的那个语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