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核心能力是用人,而不是自用,是因人成事,委任责成,而不是事必躬亲。君以其言授其事,事以责其功。功当其事,事当其言,则赏;功不当其事,事不当其言,则诛。明君之道,臣不得陈言而不当。智宣子立智瑶为继承人,究竟对不对呢?其实无所谓对错,关键要看智瑶对智氏家族的延续,究竟有利还是有害?这一点从最终结果来看,智氏被韩赵魏三家灭亡,确实有害。但是,灭亡的过程相当长,不可能因为智果曾经有反对意见,就认为智果的意见是完全正确的。关键还在于智宣子选择智瑶为继承人是用什么方法?主观臆断的方法,还是测试验证的方法。智瑶到底适不适合治国理政,《资治通鉴》并没有给出信息,只能存疑。或者有理由怀疑智宣子是凭借主观偏爱确定的。如果他经过测试考察,确定智瑶是最合适的继承人,就应该立他为继承人。如果经过考察论证确实不可以,那么就应该另立他人。从常规评价人的标准来看,智瑶非常优秀。他有五项长处,分别是:第一,容貌有威仪;第二,精于骑射;第三,才能全备;第四,能写善辩,第五,坚毅果敢。如果用臣子的标准来衡量智瑶,他是一个文武全才的人,是优秀的臣子。越优秀的臣子,越不是帝王之选。如果用帝王的标准来衡量,恰恰是这样的人,最不适合当皇帝。因为衡量皇帝的标准不是具体才能,而是控权、驭人这两条核心原则。历史上的皇帝,有书法家、艺术家、木匠等等,具体能力突出就不是好皇帝。过分追求个人爱好,就没有时间与精力履行帝王的职责。而智瑶最大的缺点是:仁德不厚。仁德不厚就不能包容臣子,不能心怀黎民,不能承载天下。与“德不配位,必有灾殃”,道理相同。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少而任重,鲜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帝王的个人能力越强,就越容易刚愎自用。刚愎自用,就会觉得自己贤能,自己的能力在他人之上,就不能听取他人的意见。帝王一旦拒谏,就会让臣子远离他。而帝王最大的危险就是:成为孤家寡人,处在孤立之势。一旦如此,便失去了对体系的掌控。帝王失权,必败之道。架空、隔离都是孤立绝境,帝王不死,必生内乱。秦二世被赵高先架空,后隔离内外,死于非命。帝王一个人的能力与智慧,怎么可能处理所有的事务呢?如果他独自处理事务,哪怕有10%是错误的,一旦积累下来也是巨大的问题。刚愎自用,违背了帝王无为的基本原则。君臣异道,君驾驭臣,臣做事,所用才能不同,不可混淆。如果君做事,臣围观批评,则君不君,臣不臣。如果你是领导、老板,想想自己是不是干过这样的事情。无用之用,是为大用,无为而不无不为也。帝王不追求具体的某项能力超强,也不靠某项能力来生存。臣以自任为能,君以用人为能;臣以能言为能,君以能听为能;臣以能行为能,君以能赏罚为能;所能不同,故能君众材也。仁德不厚,就越容易侵夺他人利益。侵夺他人利益,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劳,就会在侵犯他人的路上越走越远。侵犯的人越多,树立的敌人就越多。貌似自己的功劳越来越大,殊不知危机也越来越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能以使下谓之君。君者,善群也。群道当,则万物皆得其宜,六畜皆得其长,群生皆得其命。智瑶的能力越强,仁德越少,他当上一把手就越危险,因为与帝王之术的逻辑相反。帝王是役使臣下的人,是善于把人组成群体的人,是善于构建体系、掌控体系、驾驭体系的人。通俗来说,就是掌控组织的人。故善为君者,劳于论人而佚于治官。不能为君者,伤形费神,愁心劳意;然国逾危,身逾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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