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27日约1时左右,增援金门岛的我246团团长孙云秀所率的50余人,在双乳山附近时,被围剿过来的蒋军发觉,遂继续突围转移。
15时,246团团长孙云秀清点人数,只剩下12个人。这时一颗子弹打过来,警卫员小王倒下了。号长张怀义正好在孙云秀团长身边。
孙云秀问张怀义:“小王咋啦?”
张怀义答:“不知道,倒下不吭气了。”
“那枪呢?”
张怀义立即过去,在小王身上将枪拔了出来,因为枪里还有一颗子弹。孙云秀让大家到农民的地里扒点地瓜充饥,休息了一会儿站起来说:“天快亮了,咱们十几个人拉开距离前进。”
因为此时部队建制已打乱了,孙云秀的246团与刘天祥251团的人在一起行动。
刘天祥看了看表说:“现在是下午3点,大家分散,饿了就挖地瓜吃,晚上再到这里碰头。”
这一分散,部队就再也没能重聚起来。15时许,蒋军追到古宁头最西端五沙角附近,解放军253团作战参谋王裕生向海边崖下的伤员大声喊道:“敌人又冲上来了!”
3营副营长刘德培听到呼喊,忍着伤痛,立即和机枪连连长朱元山把一挺打光了子弹的重机枪从岸边推入海中。当蒋军逼近时,王裕生选择了跳崖……但自尽未果,与其他80多位伤员一同被俘。
古宁头西南角的马祖宫北海岸,剩下的50多名解放军战士,在打光了所有子弹后,面对后面冲上来的蒋军,这些来自山东老革命根据地、一点儿都不会水的铮铮铁汉们,集体扑向了一望无际的大海。追到海边的蒋军士兵,用机枪朝着大海里的战士们一阵狂风暴雨般地扫射。
顷刻间,海水被染成一片红色……波涛汹涌的无情大海肆意地一遍又一遍推涌着英烈们的遗体……远处,蒋海军“永安”舰仍在古宁头海面上巡弋。
一艘遍体鳞伤的帆船,在海涛中毫无目的地漂移,甲板上,躺着十几个满身鲜血的重伤的解放军战士。
他们在那里默默地擦枪,但枪膛里早已没有了一颗子弹。蒋军发现了,用机关枪朝着船甲板上无力还击的伤兵,一阵狂射。
枪声停后,整个大海,像死了一般地沉默与寂静……
16时余,蒋军东南军政长官陈诚至战地视察,归时途经132高地时,突然,从草丛里跳出244团幸存的百余名伤员,赤手空拳地向陈诚扑来……
晚上,解放军第二十九军253团政治处主任张茂勋,带领着在大陆这边未能登金门岛作战的幸存者:253团剩下的第3连、团直属警卫连、1营机炮连残存的半个连,团直炮兵连尚存的2个排,特务连残留的半个连,以及253团留守的机关工作人员、炊事员、饲养员600余人及骡马等,一路流着泪,回到了同安郊区的原253团驻地。
同安县城东的公路两边,都是来迎接自己亲人的家属,有团长徐博的未婚妻、陈利华政委的未婚妻、参谋长王剑秋的未婚妻……她们,都是在盼望着胜利归来的亲人,期待着胜利后的新婚……
是夜,无法面对这些亲人们的张茂勋,提笔给陈利华政委的未婚妻,写了一封不长的信:
“周展秋同志:
我团奉命攻击金门,由于海岛作战,船只困难,后续部队不能及时跟上,遂遭不幸,无一生还。陈政委在此战斗中,非战死即被生俘,依我与老陈相处,依他的政治水平与组织修养,光荣牺牲或临危自杀可能性较大,这一不幸的消息告诉你,你一定会痛心。
是的,革命的感情,谁不伤心?但是事已如此,难过也没有用,希望能理智自己,把悲痛变为仇恨,你写给他的信件,我在检查,老陈的笔记及遗物均存在我处,你如有空,来我处一趟,有些物品可做纪念……”
写完信后,张茂勋又与宣传股长朱鸣竹一起来到登陆作战的第一梯队各营、连驻地营房。
空荡荡的军营地面通铺上,是一溜溜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和背包……
3000多人的一个主力团呀……哪一仗也没有这样惨呐!
张茂勋见此,再也忍不住眼泪,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结语
几十年间两岸国共两党的此消彼长,在兴衰之间进行着无情和有情的选择。国共两党几十年睚眦必报的各种“战役”瞬间,在岁月磨砺下,终将回归到“兄弟”的情怀之中;
两岸的炎黄子孙,恩怨相报于几千年,谁都无法对“中华民族”这一概念再行选择,也无法摆脱自己“炎黄子孙”的命运。
延宕了几十年的金门战役,兄弟间鼻青脸肿;硝烟暂歇后的金门、厦门,鸡犬相闻虽已替代了枪鸣炮响,金门战役,系于大统,诗有曰: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金门战役的登陆作战规模虽然不大,但作为毛蒋时代老一辈政治家们遗留给今天的“政治遗产”,它犹如撬动地球的那个小小的支点,让两岸的炎黄子孙既不能、也不可以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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