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传承，桃李满天——循迹神经精神病学家王慰曾院长

王慰曾（1909—1966）

古都南京，虎踞龙蟠，景色秀丽，人文荟翠。由于政府创办的第一所神经精神病院及由此而推动我国神经精神医学的发展，因此南京神经精神病防治院（现南京脑科医院）占有无可置疑的重要历史地位。

抗战胜利后，程玉麟率弟子、同事伍正谊、陶国泰、陈学诗、唐培根、洪士元等由成都返回南京，1946年国民政府批准创建南京神经精神病防治院（见程玉麟专文），但其时时局动荡，战火纷乱，程玉麟不久去了台湾，医院生存出现严重危机。

王慰曾（1909—1966），江苏江都人，祖上为盐官，1928年泰州明德中学毕业后考入美国教会创办的山东齐鲁大学医学院（学制八年），1936年毕业后到上海仁济医院任内科住院医师，1938年在成都中央大学医学院神经精神科任助教，协助程玉麟先生，1943年任重庆中央医院及北碚医学院神经精神科副教授。抗战胜利后，应聘到上海市平民医院任院长，他努力工作，为救治病人尽力扩大病房，并在郊区增设医疗巡视站，为贫困病人免费供药，成绩和影响很大，受到上海劳苦大众交口赞誉。1948年应邀到南京协助程玉麟教授筹建神经精神病院，不久程玉麟推荐并得到世界卫生组织（WHO）奖学金，去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Langly porten研究所学习神经病学和神经病理学，一年后他谢绝挽留，在战火的动荡中乘船回到祖国，受到新中国卫生部及医学界热烈欢迎，被委任为南京神经精神病防治院院长。

王慰曾上任后，还兼任南京医学院神经精神病学教研组主任、教授。此时医院刚刚初建，虽有120张床位规模，但仅收了50位病人，医疗和教学秩序较为混乱，不少专家意欲离开南京至北京等地发展，王院长深感重任在肩、压力不小。他首先鼓励职工认清形势，努力工作，同时又得到华东军委卫生部领导的支持，对医院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医院形势发展刚趋正规，1951年初接到上级指示，王院长积极支持组建由伍正谊、陈学诗、翟书涛、邓荣昆等组成的志愿军唯一的神经精神科专家医疗队奔赴抗美援朝第一线，尤其在东北长春、四平等地组建志愿军后方精神病院，经过艰苦努力，圆满完成了任务，并对我军及东北精神卫生以后的发展提供了帮助。

抗美援朝结束后，伍正谊、陈学诗及心理学家丁攒、许淑莲等先后调离南京去北京工作，他们的调离对南京神经精神病院的发展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王慰曾院长始终对学科和医院的发展充满信心，他深信南京神经精神病院是当时国内技术力量最雄厚，条件最好的专科医院，他推出神经精神二科协作互补的“南京模式”对全国影响很大。根据当时国内神经精神专科医院的实际情况，中央卫生部委托南京神经精神病院举办“全国中央进修班”，虽然当时医院还存在不少困难，但王慰曾院长愉快地接受了这一任务。他亲自参加专科病房及门诊的建筑设计工作，创办了国内第一个神经病理研究室，为全国各医学院校及专科医院前来进修的青年医师举办神经解剖学、神经病理学、临床神经病与精神病学、脑电图学等讲座，领导并参加尸体解剖、神经组织制片及特殊染色等技术和操作，并把他解放前在国外多年搜集的神经组织学和神经病理学切片送给医院，为培训工作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王慰曾教授治学严谨，重视基础训练，讲课时言语简练生动，绘图形象逼真，给人以丰富的感性和理性认识，他对下级医师的病历都要逐字逐句地审阅，查房也是一丝不苟，常结合病例提问和讲解，并积极引进先进设备和治疗方法，1950年他首次在国内开展气脑造影，并最早引进我国第一台美国产8导脑电图机，他十分重视科研，首先在国内发现并用中英文报导了我国第一列“黑朦性痴呆”，还发表了“格林巴利综合征”、“中枢神经系统原发性肉瘤”、“百日咳脑膜炎”、“精神病院的设计问题”等。在精神病人管理上，他同情病人，尊重病人，主张把精神治疗与药物治疗紧密结合，人道主义地对待病人。1953年提出推行医疗保护制度的基础上，他领导和支持精神科大胆创新。除应用电休克、胰岛素休克外，积极引进抗精神病药物，如氯丙嗪、奋乃静等的临床应用。1958年，他倡导“解除对精神病人的约束”，实行开放病房和工娱疗，大大促进了精神病人的康复，成为国内的楷模。

在王慰曾院长积极努力下，得到卫生部的支持，自1951—1966年，举办卫生部“中央进修班”十六期，全国各地（包括北京、上海）共有670余名医师前来进修学习，其中许多学员都相继成为各地神经精神科专业队伍中的业务精英和领导力量，真是“事业传承、桃李满天”。被誉为我国神经精神科医师的摇篮。1958年由卫生部委托，由南京神经精神病院组织了全国第一届精神病专业会议，全国精神病学界的精英汇聚南京，大会制订了“积极防治，就地管理，重点收容，开放治疗”的全国精神病防治工作总方针，影响深远。

王慰曾教授虽然是一院之长，又是学者权威，但却坦诚耿直，平易近人，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平时生活俭朴，外出开会总骑旧自行车，看到贫困的职工和病员即解囊相助，当别人要还钱表示感谢时，他却否认曾有此事，使受助者和医院职工深为感动。国庆职工会餐，他亲自为大家上菜，和职工打成一片。尤其关心远道而来的进修医师，了解他们学习、生活状况，每期结业时，他都要邀请学生们到他家中作客，了解进修工作存在的问题，并期望大家返回原地后努力工作，使师生感情极为深厚，更增加了南京神经精神病院在国内的影响和地位。

王慰曾教授曾任中华医学会神经精神科学会常务理事、《中华神经精神科杂志》副主编、第四届全国政协委员、第三届江苏省人大代表及江苏省农工民主党副主席等职。他热爱祖国、热爱事业，是一位受人尊敬和爱戴的神经精神病学家和医院管理专家。但“文革”一开始，他就被扣上“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等各种罪名，遭受迫害，1966年6月16日含冤去世，英年仅57岁。粉碎“四人帮”后，王慰曾教授得到了平反昭雪，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大家再次缅怀恩师，再现他和蔼可亲的笑貌，并决心将王慰曾院长未竞的事业继续传承下去。

参考资料：

[1]陈学诗，中国现代神经精神病学发展概况，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1995：26，190，413

[2]南京脑科医院：南京脑科医院院志，1997，10，内部资料，2-3

[3]袁根清：回归自我，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5，1-2

[4]南京脑科医院：纪念南京脑科医院建院五十周年，1997，内部资料，1

[5]郭沈昌：追忆王慰曾教授，江苏民政医学杂志，1996（7）第1 期，71

（2008年1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