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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失格近尾声
“人间失格”,剧名有良心,因为姜载和李付筝两个人,确实产生了一种怪异失格的关系。

许多情节,充满禁忌与想当然,仿佛暧昧到极点,只要不越过最后的男女防线,便是可以理解的清白,殊不知,正常的人间关系,那些已经突破许多界限的接触,真的走向奇怪:如果一个已婚女性,跟一个未婚男子,可以深夜一起在路上默默地走,可以一起去山顶看星星,可以一起躺在一顶帐篷里,可以去触碰对方的脸或耳环,不是出轨又是什么呢?再说只是两个孤独的灵魂相互取暖,有点牵强了。

而且,真的会有一种现实生活的夫妻,妻子彻夜不归,而丈夫默不作声毫无觉察吗?别说因缘巧合,那些要睡在爸爸家的谎言,在现实里几乎是一戳就破的肥皂泡,何况还有许多交错相识的人际关系,只能在赞美丈夫太宽容的基础上,忍不住想:这是怎样貌合神离的夫妻。

看的过程,总在暗自叨念:千万别往男女情事路上走!可是当编剧一再设计情事缱绻的细节片段,却又在最终不了了之仿佛撇清的时候,又觉得故事已经远远脱离现实,仿佛脱线的风筝,明明已经飞得高不可及,却偏要自欺欺人地以为,还有无形的风筝线在自己手里,哪有这么圆满的关系呢?

丈夫郑秀明明也在出轨。旧情难忘,加上新生的同情,与初恋女友几乎在刻意温习往日时光,甚至还穿上了婚前的衣服去约会,在商场里看初恋脖子的细节,简直就是光天化日的调情了,看来,韩国的商场很萧条,基本遇不上熟人,不像中国,总是冤家路窄,到处都是探照灯样的群众的眼睛。

最动人的竟然是两位老人。郑秀妈妈,平日傲娇的老太太,却有过那样辛酸挣扎的过往,她能抛下自己体面的聚会,抱着一堆纸箱子,走很远的路去找寻亲家大叔,是感同身受的善良。李付筝的老父亲关于“首尔让人有野心”的话,怕会引发许多类似共鸣,哪怕不是“首尔”;为了挣回一点钱,他勤恳地出卖劳力,尽量照顾记忆常常丢失的自己,好不让女儿担心,对女儿的一切选择都报以温情的安慰与包容,但他还是把这一点对女儿的体贴说成是自己的“贪心”。

关于出卖金牙的细节,郑秀安慰遭遇人生苦痛的初恋女友时说过,郑秀妈妈为了表达自己对亲家公的理解又一次说起,以及两位老人的新鞋先后踩到水洼里的细节,让人不由心生悲凉,并且很容易想到自己的父亲母亲。父母真正老去时,这样力不从心,这样努力争取,这样身不由己,是尚未老去的子女常常忽略的。

人的情绪到底值不值得尊重呢?当然值得,因此抒情诗一般的画外音心理独白,还有欲语还休的那些踌躇,都需要静下心来慢慢看,然而,还是免不了偶尔觉得太刻意,有些失真的刻意——遇到真实的现实,那些小情绪不应该自动收敛吗?无论现实如何,只是一味沉浸在婉转细腻的情绪里,忍不住嫌弃或担心,这得耽误多少正事儿啊,虽然耽误的也不见得是正事。也可能,编剧意在强调人物内心的幽微,便将现实中势必出现的理性隐去,只用那大段的独白来营造气氛,可惜,如果是一个真实的成年人,似乎都会为了现实放下情绪的,哪怕只是暂停。

毕竟,生活,还是需要生活,而不能单凭一腔温柔活着,也不能总将梦境当现实。

还有一个感受,就是在人物关系中有关珍惜的表达。李善(?)小姑娘明显是喜欢姜载的,一直在向姜载半真半假地表白,却只能花自飘零水自流,以至她的电话或信息,直接被姜载视而不见,因为姜载正沉浸在对李付筝的向往里,大段的文字信息编辑完毕,再一点一点删掉,明明堕入情网,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类似的还有小断姐姐,药店的女店员,与那位其貌不扬护工哥哥的情感纠葛,也是开始爱的卑微胆怯,幸好因为一个被摔破丢弃的杯子,姐姐爆发了一次,表白了自己的委屈,而护工哥哥终于发现,最爱自己的女人其实一直都在身边,这一节,反而多了烟火气。

李善小姑娘羡慕小断按部就班的人生,一直在用轻嘲与羡慕口吻试探,看对方是否珍惜自己。这份珍惜可以不说,但彼此是能感觉到的,在意,是人际交往的密码,不止爱情故事。被子的问题,演了许久,源于女孩说被子有味道,让自己无奈,男孩就真的去四处买被子,后来知道女孩想要的是爱惜,就专门回家拿姐姐的被子或者新被子,为对方做点什么,为对方做对了什么,让男孩显得果断霸气,一改平日的混沌犹豫,还多出体贴的心情,站到阳台上一再回应女孩: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在意,就是总想着对方要什么,自己能给对方什么。这原本是最朴素的心情,却成为现实中的稀缺珍宝。

各自爱着自己的爱,然而又不能爱。所谓“人间失格”,大概意在这番生的无奈,或者,我们一般就认作矫情,不予理会,怕理会了,反而助长了它的肆虐,一旦肆虐,就会混乱人间的秩序,可是,那秩序又是什么呢。

这编剧以含糊厌世的剧情,抒情慢板的调子,一点一点洇染,让许多无话可说的戚戚于心,貌似愤怒的悲伤,身不由己的挣扎,逐渐扩张为一张虚拟的网,让剧中人既被网罗,又渴望解脱。

插曲《在红色的花荫下》,单曲循环第四天,还在循环,与剧情共饮,可听到人生种种:有繁华进取,有生机蓬勃,也有黯然落魄,有生不如死,有安静地坚持,有含泪的微笑,有邂逅的尊严,有偶然的知己,有终于的放弃,有一拍两散的远离,有看破的超脱,有游离的孤独,有忽然的空白,有绵长的思念,有不知所以的深情,有喧嚣的轻薄,有笨拙的安慰,有轻飘地略过,有相对无言的喜悦,有真假的玩笑,有各有所归的艰辛,有怅然若失的获得,有家常的懂得,有身不由己的敷衍,有碍于人情的清白,有精于算计的炫耀…适合沉浸式读书笔记备课练习的背景。

这个特别音色属于金润雅。

看到第14集,终于从似是而非的暧昧落定出轨实锤,一时间,觉得世间男女不过如此。

原来总也逃脱不了俗套,男女之间果然殊途同归,不同仅在于那途中铺垫究竟有多长。

可是,不如此,又让人期待什么呢?

郑秀面前的初恋女友,漂亮,加上不幸人生造就的忧郁气质,加上从来不拒绝,以郑秀那样软弱的男子,能有办法抗拒吗?

李付筝面前的姜载,落拓不羁,玩世不恭,却在自己这里秒变深情缠绵的大男孩,不但天真,而且克制,招之即来,无论黎明还是夜半,保持距离,又隐约传递想念与爱慕,以李付筝那样孤独的女人,能有办法抗拒吗?

只好说,呵呵,现实没有这么多无所顾忌的浪漫,略带悲情的“丧”,给这爱情似乎做了许多无声地辩白:不要怪罪,不要苛责,他们是情不自禁…可这辩白放到现实的光天下,却终于有些怯懦,怕就怕,过来多少曲曲折折的情由,只是为自己某一刻的欲望寻找借口。

另外,再次领略了全度妍所向披靡的女性魅力,那些悲伤又坚毅的眼神,那些大胆又内敛的眼神,那些脆弱又执着的眼神,那些颓唐又清新的眼神,那些微不足道又过目难忘的眼神,还有眉头轻皱的欲言又止,绝不道破的微笑,种种似是而非漫不经心的微表情,唉,我是女人,犹情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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