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我的姑姑之大姑姑

  


       就在几天前,姑姑打电话对奶奶说:“说她明天就过来了。”

       可是一连几天都不见姑姑过来,奶奶这才委屈的说:“不来,就不要再提前说了,”可我知道,这是奶奶的气话。 奶奶一直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等着姑姑哩。

      厨房的簸箕里还为姑姑留了地软格格,金灿灿的外皮翠黄翠黄,像阳光下农人丰收了之后的谷物的萱静和闪亮。奶奶又用刀齐齐的把地软格格切成三角形状。顺着刀的纹理我能清晰的看见洋芋,地软、肉,被奶奶的一双粗糙手拌的很均匀,透过俊黄的外皮。馋人的食材中片片都挤满了奶奶热乎乎的心意。就在奶奶停止念想的时候,我倒忆想起了姑姑所受过得苦和对我们慈母般的爱了。
        我曾听奶奶说,姑姑小学没有毕业,就帮家里做家务活了。社教那年,姑姑还不到九岁,就跟同村的其他的女孩子一起上山拾材火,给牛割草了。瘦弱的身躯因家里缺少粮食而显得异常瘦弱。再加上个头又不高,上山本就吃力,还要背着一个齐她小腿的装粪,略显笨重的装粪上边依着一个小细带,还要使劲的把姑姑向后坠。姑姑怕跟丢同龄的大孩子,每次都是急匆匆的小跑在大孩子身边,一路小跑抢着割草,拾材火。纤细的小手从来都不戴手套,其实穷孩子的家中那时哪有手套,就徒手一把一把地扒,把装粪扒满后,还要横着竖着交叉挤严实,上边再系上麻绳 。回家时奶奶的侄女有时会帮姑姑在后边提起压满草的装粪,以减轻压在姑姑身上的重量,这便可以同她们一道早些回家,去做其他能代替家里大人的家务活了。而且每天早上还要和爸爸(也就是姑姑的大弟弟)一起为自家和二爷爷家抬满两大缸水。回来再照顾妹妹和弟弟,也就是我的二姑姑和二爸,除非有时爷爷和奶奶不去挣工分,要不然,这些就是雷打不动的事。     

       有一次,奶奶同其他妇女去队上学习,回家较晚,姑姑就开始试着做起饭了。听父亲后来回忆给我说,家里的案板那时是齐姑姑的胸口的,姑姑够不着案板,就踩着板凳去和面。手上又没有劲,又被板凳的不稳定卸去了一部分力,和的面即稀又软,像潭烂泥,没有一点黏性。姑姑揉了好久案板上还满是碎面屑,就把姑姑吓哭了。要知道在那个年代,面是很珍贵的,万一糟蹋了,就意味着这个家庭这一整天都要挨饿了。爸爸跑去跟奶奶说,姑姑闯祸了……从那以后,姑姑就再没有放下过,奶奶每次从山上回来,都是姑姑做好了饭在等她。

      后来,姑姑做的饭也和奶奶一样,高出同村妇女许多。村里遇到嫁女,娶媳妇这般大事时,都是姑姑去做饭。奶奶在同我谈起姑姑时,也很神气的说到,她的几个子女,人前人后没有一个差劲的,走到那里谁人不说,谁人不夸。只是有时奶奶也很叹息的说:“几个儿女中,受苦和挨打最多的,也都是我的大姑姑了。”
         等到姑姑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时,奶奶就把姑姑说给了我们后山村的魏家,也就是我的姑父家。奶奶给我说过姑姑嫁妆啥的,我大都已经忘记了,但一个机械的小型的电子手表我是记得的,因为每次爷爷翻动他的抽屉时,都会给我说起,这是姑姑的一部分嫁妆。姑姑嫁过去后,在村子里待人接物都好,和同村人也都和的来,对我后来的成长也有很大的关系。对我童年对于感恩与亲情的认知也有很大的影响。
         在我念小学时,我的学校就在姑姑的村子里。中午放学时,近处的同学便会回家,我便会去姑姑家吃饭。姑姑每次都舀的海海满满,一个土瓷大碗,一双木制的棕色筷子,都被姑姑粗糙的手所厚爱着。假如我有几天不去吃饭,姑姑每次回家(当然这个家指娘家)都会对爸爸说起,你是不是对孩子说了什么,我每次都做饭等着孩子来,就是等不来,为此姑姑还拿出她当大姐的脸色,让爸爸不再阻挠我去她家吃饭。姑姑就这样来来回回劝阻爸爸,我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去姑姑家吃饭,一直持续到我小学六年级,我不得不离开姑姑去更远的地方去念小学,去上初中,高中 大学,可那记忆里海海满满的饭碗就像刻刀刻在了我的骨子里,再也不能忘记了。

        在我的印象当中,姑姑拿来的地软吃起来是最香的,无论是炒成臊子吃搅团,还是和肉搅拌在一起烙成地软格格吃,都是这世界上最美味的食了。冬季农闲时候,村子里的妇女就会陆陆续续的从自家院门里走出来,去拉闲,打上半天牌,然后互相调侃一遍大伙儿的言语。可姑姑与这些生活是无缘的,每每遇到这样的场面。姑姑大都只顺眼一看,然后就和我的二姑姑一起拿着塑料袋赶往后山去拾地软, 朔风不时的掠过人的后脊梁。那些藏在草丛里,山洼里的食物都被姑姑用粗糙的双手一片一片拾起,小心的放在棪子里。阴天下雪还好,湿漉漉的地面上地软遇到雪水的润泽,和地面潮气的影响,会一片一片的膨胀起来,变得膨松,姑姑大都是一早出发,等到中午回家就能拾得满满的,而且大都比较萱静。

       假如要是遇上晴天,烟叶子沫的地软卷的紧紧地,而且又相互独立着。太阳直刺人的双眼,姑姑就会把身子弯的低低的,用手一把一把剥开草丛,再用另一只手去捡拾那些细小的圆卷儿,这样弯腰起来重复多次时,姑姑便会用膝盖走路,围着有地软的地方来回打转。直到夕阳西下染红半个佝偻的山头,姑姑才会拍掉膝盖上的尘土,围好粗线的围巾,急匆匆的归家。整个冬季下来,姑姑就会拾半尼龙袋子,一些拿到集市上卖掉,换取家用,一些则留着自家食用,奶奶今年烙的地软格格,就是姑姑拿来的,而且我也吃到了,在咀嚼的瞬间,我似乎也看到了姑姑正在苍茫的山头弯着腰,孤孤单单的身影,只是姑姑不愿跟我们提起罢了,每次回家(当然这个家,也指回娘家)都是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去。

       在我后来逐渐从书本里找到西部这个坚韧的词汇时,我总会想起在这块贫瘠之地上与苦难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我的姑姑。每天蹲在地上,移步除草的身影。还有在姑姑没有离开村子之前,瘦弱的身躯背起装粪,拾材,割草。支起板凳,吃吃力力和面揉面的往事了。     

             注 :  我有三个疼爱我的姑姑,此篇是我的大姑姑,太太起名齐花,说姑姑出生时,有花开放


     我是嘟嘟我在在这里等你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三八节特刊】熊言秀:家庭记忆
记忆中的爷爷
关于幼年时代与内心底色的一场追问
电影,抹不去的记忆
一个坑∣可乐
【广东】杜梓涵《久别重逢》指导老师:孟凡启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