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卢的诗

山羊胡子

那时我最爱干的差事，是放羊

村东的枣树林里

我吃枣，它们围着我吃草

和它们追赶，嬉戏

有时会故意揪住头羊的胡子

听它咩咩地叫

它们一生只会咩咩地叫

对所有挣扎的疼痛，都保持温顺

许多年后，我不再吃枣

开始喜欢羊肉

在城里，我早已忘了它们的模样

再没揪过一次山羊胡子

农民

父亲的菜园越来越小

小到只沿墙边

种了几窝丝瓜、扁豆

院外的花椒树

这几年结的籽也大不如前

父亲说那里荒草太多

他的背更驼了

再挥不动一把生锈的锄头

而我的无能为力，令我羞愧

我没有伺候过，一棵庄稼

完整的一生

北方

城里的街道依旧拥堵

日子像晒蔫的浆果，等待一场大雨

已经很久不见繁星满空。和一只

月亮的丰腴

空闲的时候，喜欢一个人闷在家里

看那株滴水观音

三年了，它没滴过，一滴水

入夜

天也是一点一点苍老下去的

我不开灯

在微弱的光里虚拟生死

窗外，枯干的爬山虎

用积雪还魂

万籁寂静，只有它的骨头嘎吱作响

我没那么多疼痛

夜黑之后，我从不念人间的咒语

换位

允许清晨即有毁灭

允许黑夜蠢蠢欲动

允许两条河平行

允许雨点丛生，碰撞、挤压和融合

允许偏执。允许抵达远方之前

一些窗还来不及开启

允许此刻喝杯盐汽水，你说

那味道，像极了五月的泪

|西卢的诗|

Ai shang shi g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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