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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讲 《左传》和《国语》是左丘明写的吗?

 
《左传》的全称是《春秋左氏传》或《左氏春秋》,说明它的作者是一位姓左的人,一般认为即左丘明。

《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序》中说:“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人人异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

意思是说,鲁国的君子左丘明害怕(孔子的)弟子对《春秋》的理解人人都不一样,又各自觉得自己的理解才是对的,导致真实的意思失传,所以找出了孔子修《春秋》时所用的历史资料,尽可能详细地对《春秋》的史事做了补充,写成了《左氏春秋》一书。

按照司马迁的说法,《国语》也是左丘明写的,如在《史记》中,他两次提到“左丘失明,厥有《国语》”。班固在《汉书.艺文志》里,也表明《国语》的作者是左丘明。

《国语》记载的史事,大多是春秋时代的事情,有少数是西周晚期的事情,叙事时代与《左传》基本相同,书中的内容有很多都可以和《左传》相互印证和补充,当然也有一些与《左传》不同的地方。因此,自汉代以来,人们多把《国语》称为“春秋外传”,而把《左传》称为“春秋内传”,问题是左丘明在失明的情况下,为什么要作了《左传》又作《国语》呢?

对这个问题,唐宋以来的学者做过种种猜测。有的说,左丘明搜集了大量的史料,其中有可以与《春秋》相发明的,就作了《左传》;其他的一些当时贤能人物的精彩言论,就汇集起来成了《国语》。也有的说,左丘明把他采集来的各国史,加以筛选,其中精粹的写成《左传》,芜杂的汇编成《国语》。总之,《左传》和《国语》似乎有着某种亲缘关系。

不过,现代学者经过反复研讨,基本上达成共识:《左传》和《国语》是两部各自独立的著作,作者也不是一个人。《左传》是为了解释《春秋》的,而《国语》则是一部记载有大量古人言论的史书,所谓“左史记言,右史记事”或者“左史记事,右史记言”。

《论语》中也提到了左丘明。

《论语.公冶长》说:“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意思是说,那种善于花言巧语、表面上恭敬实际上心怀不满的人,左丘明认为可耻,孔丘我也认为可耻。那种把怨恨深藏在心里,还要假惺惺地跟你交朋友的人,左丘明觉得可耻,孔丘我也觉得可耻。

说明左丘明是孔子十分尊敬的一个君子。但是,自唐代以来就有不少学者否认《左传》为左丘明所作。现代学者经过细致的考证,证明《左传》的作者其实是战国时代的人,理由是:

1、《左传》记事的下限止于哀公二十七年(公元前468年),而且提到了鲁悼公四年(公元前455年)智伯被灭的事,并称晋国的大夫赵无恤为“赵襄子”。“襄子”是赵无恤的谥号,也就是人死了以后被追授的称号,而赵襄子死于公元前426年,距孔子卒已有53年了。可见《左传》不会是在赵无恤活着的时候写的,因为那样一来,即使左丘明与孔子同岁的话,至少也要活到126岁,因为孔子卒于公元前479年,享年73岁。

2、《左传》中的预言,绝大多数是应验的,但也有少数没有应验,正好可以作为《左传》成书年代的上下限。

应验的有发生于公元前386年的“田氏代齐”以及发生于公元前375年的郑国的灭亡等,说明《左传》的上限不会早于公元前375年。

没有应验的有发生于僖公三十一年(公元前629年)预言卫国只有300年国运,但实际上卫国是到420年后才灭亡的。另外,就是文公六年(公元前343年)预言秦国不会再有东征之举,但实际上,秦国最后大举东征,统一了六国。

这样,就可以把《左传》的成书定于公元前375年至前343年之间。

3、《春秋》所载历日为鲁国历日,而《左传》杂采各国史料,与鲁历不合。

4、《春秋》所载的37次日食中,有32次可认定为实时观测的记录。而《左传》日食记录多有矛盾。说明其时尚没有发明推步日食的方法,所以其关于日食的记载都不准确。

5、《春秋》所记日至朔晦均合天,《左传》所记则多与鲁历不合,且新增者多先天1日,说明《春秋》为实测,《左传》为推定,先天1日则说明其成书年代晚于实际年代307年以上。

6、《左传》文公元年闰三月为子虚乌有,因为当时尚没有发明年中置闰的方法。

7、《左传》作者是用周历和三统历解《春秋》经。

8、《左传》和《国语》中太阳与实朔时刻位置仅相差一度,但月亮的位置就要差出1213度。

9、《左传》和《国语》中有好几处都是用岁星纪年的,比如《左传》襄公二十八年(公元前545年)“岁在星纪”、昭公八年(公元前534年)“岁在析木”。《国语》最早的记载为公元前655年“岁在大火”,最晚的为公元前478年“岁在鹑火”,其间跨度有178年。说明《国语》的成书不会早于公元前478年,与《左传》的成书年代大致相当,都属于战国中期。它们所书的岁星位置也非实录,而是按岁星12年一周天推算得出的,但岁星实际运行周期为11.8622年,因而不够准确。

总之,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左传》和《国语》并非春秋时期鲁国史官左丘明一人所作,因为他失明了,一定会有弟子协助他,因而也不可避免地加入了各自的东西,且代有增补,最后成书已是战国中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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