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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三叛之二“毌丘俭之叛” 魏室支持者最后的高光时刻

时间背景:

公元251王凌发起的叛变被司马懿平定以后,本篇先把时间快进到三年后,也就是公元254年,这一年在历史上被定为高贵乡公正元元年。

这一年原本是邵陵厉公嘉平六年,十月,高贵乡公才改元,既然这年还没结束,理所应当把这年定为公贵乡公正元元年了。

所谓的高贵乡公是指曹髦,他是魏文帝曹丕的孙子,东海定王曹霖的儿子,在公元244年被封为高贵乡公,高贵乡属于郯县。

在公元254年,司马师废除了曹芳,拥立曹髦为帝,司马氏把曹室废除又拥立,不过是把他们当作傀儡罢了。

杀李丰 废皇后

公元254年春二月,中书令李丰被杀,李丰是太仆李恢的儿子,他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颇有名气了,许多人都很称赞他,然而,他父亲李恢却不愿这样,他让李丰闭门谢客。

在曹爽专政期间,司马懿称病正家,那时候李丰是尚书仆射,他周旋在这两个人之间,没有明确的表态,所以曹爽被诛时,他没被牵涉在内。

李丰的儿子李韬,娶的是魏明帝曹叡的长公主,司马师专政时,他升李丰为中书令,即便如此,李丰的心思却在夏侯玄那里,夏侯玄是曹爽的表弟。

李丰在任两年期间,魏帝曹芳曾经数次召见李丰谈话,具体的谈话内容,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司马师怀疑他们是在谈论自己,就派人请来李丰,向他问话,李丰不肯说出实话,故而惹怒了司马师,他直接杀了李丰,把尸体送到廷尉,收押了李韬和夏侯玄,张缉等人。

这个案件由钟毓负责,他拿到的供词是这样的:李丰和黄门监苏铄,永宁署令乐敦,宂从仆射刘贤等人密谋,要诛杀大将军司马师,以夏侯玄为大将军,张缉为车骑将军,这件事,夏侯玄和张缉也都知晓。

司马师下令将李韬、夏侯玄、张缉、苏铄、乐敦、刘贤全部诛杀,夷灭三族。

杀掉了李丰这帮人以后,司马师又下令废掉皇后张氏,皇后是故凉州刺史张既的孙女,也就是张缉的女儿,她是在公元252年才被立为皇后的,父亲张缉被杀,她自然不能幸免。(后人有言,当时曹操杀汉室的伏皇后,如今司马氏杀魏室皇后,此天道轮回也。)

废除张氏以后,改立车都尉王夔的女儿王氏为皇后。

中领军许允,他向来和李丰、夏侯玄的关系比较好。

公元254年秋,许允被调任为镇北将军,督领河北军务。在出发之前,魏帝曹芳大会群臣,他特别的招引许允坐到自己身边,临别之际,许允失声痛哭。结果,许允还没出发,就被有司弹劾许允之前擅自发放官物,以此罪名将许允收押廷尉,最终被判流放到乐浪,结果死在半路上。

废除魏帝曹芳

李丰等人的死,让魏帝曹芳心中更加忿恨不平。

因为姜维入侵陇西,朝廷就下诏让安东将军司马昭去攻打姜维,司马昭领兵进京,魏帝曹芳在洛阳城西的平乐观阅兵,曹芳左右亲信就劝曹芳,趁这个机会杀掉司马昭,再用司马昭的这支部队去讨伐大将军司马师,诏书都已经写好了,但是曹芳害怕,始终不敢行动。

司马昭引兵进城,司马师就和他商量,要废掉魏帝曹芳。司马师以皇太后令召集群臣会议,说魏帝曹芳荒淫无度,不可以再承大统,大臣们也无人敢反对。

接着,司马师下令收回曹芳的玉玺,派人要把曹芳送回原来的封地。

郭芝接到命令后就去回报太后,这时候,太后正与曹芳在一起,郭芝对魏帝曹芳说,大将军打算要废除陛下,拥立彭城王曹据。

魏帝曹芳听了以后直接起身而走,太后很不高兴,她提出要见司马师。

郭芝却对太后说,没什么好见的,赶紧把玉玺拿出来!(想当年,王莽篡汉时,派王舜去要向太后索求玉玺,也没有这么嚣张啊!其实,郭芝还是太后的叔叔呢。)

太后无奈,派人取来玉玺放在身旁,郭芝出去回报司马师,司马师大喜,他又派了使者把齐王印绶拿给曹芳,太后与曹芳相对哭泣,坐上王车,从太极殿南出宫,当时送别的大臣有数十人,司马孚尤其悲痛。(司马孚是司马懿的弟弟,他没有参与废帝一事。)

拥立曹髦

废除曹芳以后,就要面临着新皇帝的人选。太后不同意拥立曹据,因为从辈份上说,曹据是太后的叔叔,如果他为皇帝,太后以什么身份自处呢。况且,这样一来,也意味着魏明帝相当于永绝后嗣了,这些都于礼不合。而高贵乡公曹髦是魏文帝曹丕的长孙,魏明帝的侄子,由曹髦即位才合乎礼制。

司马师就召集群臣,以太后令宣布,拥立曹髦为魏帝,由太常王肃持节符去元城县迎十四岁的曹髦进京即位。(当时各王公已全部被迁到邺城,既然定下来由曹髦即位,就先把曹髦接到了元城县,由这里进京。)

司马师又派人去向太后要玉玺,太后说要亲自把玉玺交给曹髦,因为在他小时候,太后就见过他。(太后坚持拥立曹髦,也是有这个原因,她见曹髦小时候意气就不同于其他人。)

高贵乡公正元元年(公元254年)冬十月,曹髦到了玄武馆,然后到了洛阳,大臣们都去西掖门迎拜,到了太极殿东堂,与太后相见,当天就在太极前殿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元年,还下令在河内替齐王曹芳修建了宫室。

起兵

在司马氏废除魏帝,杀了夏侯玄等人以后,支持魏室的大臣心中忿忿不平,开始谋划起兵对付司马氏,也就是淮南三变之二的毌丘俭,开始正式起兵。

扬州刺史文钦,他为人骁勇,和曹爽的关系很好,曹爽被诛以后,文钦又喜欢邀功,只是一直被司马师压制,文钦心中很是怨恨司马师。

镇东将军毌丘俭和夏侯玄、李丰的关系都不错,夏侯玄等人被杀以后,毌丘俭心中也很不安,就开始和文钦结交。

高贵乡公正元二年(公元255年)正月,毌丘俭和文钦假太后诏令,在寿春起兵,他们发文书到各州郡讨伐司马师。还上表朝廷,请求废司马师大将军一职,以司马昭代替,还说太尉司马孚父子为人忠孝谨慎,应当授以要职。

毌丘俭还派了使者去邀请镇南将军诸葛诞一同起兵,结果诸葛诞不肯,还杀了派去的使者。毌丘俭、文钦带着五六万人渡过淮水,到了项城,毌丘俭在内防守,文钦在外。

听到毌丘俭起兵,司马师找来河南尹王肃问计,王肃认为,淮南将士的家属都在内陆,现在只需尽快发兵去抵御,让他们大军不得前行,势必会瓦解土崩。(按照当时的制度,凡是出征在外或者镇守一方的将士,他们的家属要全部留下,相当于人质。)

那时司马师因为眼睛上有肉瘤,刚做完手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大将军不需要亲自去讨伐,就打算派太尉司马孚出征。

王肃和尚书傅嘏、中书侍郎钟会,他们都劝司马师亲自出征,司马师还是犹豫不决。傅嘏进一步劝说,淮南部队的士兵强勇,毌丘俭也是决心震震,如果派别人去,万一有所错失,那就麻烦了。

于是,司马师毅然决定亲自带兵去征讨,让弟弟司马昭兼任中领军,留下镇守洛阳。

司马师又找光禄勋邓袤商量具体对策,邓袤说毌丘俭虽然有谋略,但是对事情看的不够透彻,文钦这个人勇而无谋,我军应深沟高垒挫败他们的锐气。

司马师以荆州刺史王基为行监军,假节符,统领许昌军务。

王基建议司马师,说淮南的叛军并不是自己想要叛乱,是受到毌丘俭等人的诓骗胁迫,一旦大军压境,必定会土崩瓦解。于是,司马师以王基为前部,后来大部分人都觉得淮南的叛军锐气不可挡,不要轻举妄动,所以朝廷又下令让王基停止行军。

王基又接着上奏说,毌丘俭的部队完全可以深入,但是现在却裹足不前,说明他们已露出马脚,士兵也开始起了疑心。如果朝廷再不进兵,就显示出我们的怯弱,这不是用兵之道。如果毌丘俭他们虏掠百姓,再把州郡士兵的家属控制起来,那就真的会让民众与我们离心。被毌丘俭他们胁迫的人,也不敢再回来,若吴国趁机出兵入侵,那么淮南之地就不再是我们的了,谯郡、沛郡、汝郡和豫郡也会处于危险之中。所以现在应当急速进兵,占据南顿县,那里有大粮仓,足够大军四十天的军粮。王基反复请战,朝廷才让他进据隐水。

第二个月,司马师驻军隐水桥,王基又劝司马师继续行军,还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南顿是必争之地。司马师听了王基的建议,进兵占据南顿。毌丘俭也从项城出发打算占据南顿,走了十余里,听闻王基已先占据,他只好又还兵回来保项城。  

果然,东吴听说淮南发生叛乱,就由丞相孙峻率骠骑将军吕据、左将军留赞去袭击寿春。

司马师命部队深壁高垒,等待青州、徐州和兗州的部队前来汇合。将领们请求进军去攻打项城,司马师不肯,他告诉诸将领,淮南将士本来没有反意,都是被毌丘俭和文钦引诱的,史招和李续已经投降,他们现在只是困兽之斗而已,虽然说速战必定能得胜,但是伤亡也不会小,况且毌丘俭诓骗将士,时间久了,就会不攻自破。

于是,司马师派了诸葛诞督导豫州部队从安风县去寿春,征东将军胡遵督青州和徐州兵马出譙郡,断其后路,司马师自己屯兵汝阳。

一时之间,毌丘俭和文钦进不得战,退又担心寿春被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加上淮南将士的家属都在内陆,众心涣散,许多人陆续来投降。

                      图片源自网络,侵删

毌丘俭刚刚起兵时,曾派人去兗州送信,结果被兗州刺史邓艾斩杀,邓艾带着一万多人,日夜兼程,先赶到乐嘉城,这个城在南顿县北面四十里的地方,邓艾事先架好浮桥等待司马师。

等到毌丘俭、文钦带兵来攻乐嘉城,这时候,司马师已经从汝阳悄悄进兵到了乐嘉城和邓艾汇合,文钦突然见到司马师大军,惊愕不已。

文钦的儿子文鸯年十八岁,勇力过人,他建议文钦急攻。文钦把部队一分为二,趁夜夹攻,文鸯率勇士先到,大张旗鼓,司马师惊骇,长肉瘤做手术的那只眼珠子都掉出来了,为了稳定军心,不让别人知道他的病情,他咬着被子忍住疼痛。

结果文钦的那支部队没有按时回应,文鸯被自己的老爸放了鸽子。天亮时分,文鸯见敌人兵力强大,就引兵而回。

司马师派左长史司马班带着八千骁骑去追赶,文鸯单人单马直入数千人中,杀伤百余人而出,如此往返六七次,司马班的骑兵都不敢再追。

殿中校尉尹大目,他从小就是曹氏家奴,经常在天子左右,他向司马师自荐,说文钦本是司马氏的心腹,现在只是被人误导,而且文钦又是天子的老乡,向来很信任自己,所以愿意去劝说文钦来降。

司马师就同意了尹大目的请求,尹大目单身骑着大马,身披铠甲,追上文钦,两人遥遥相对,尹大目故意对文钦说:“您何苦不多忍耐几天呢!”其实,尹大目心系曹氏,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让文钦忍耐几天,与司马师相持,因为司马师眼疾已重。可惜的是,文钦没能明白尹大目的本意,反而大骂尹大目,还要用箭射他。

毌丘俭听闻文钦退兵,心中恐惧连夜逃走,部队由此溃散。文钦退回到项城,孤军无援,不能自立,寿春也已溃败,文钦就去投降了东吴。

毌丘俭到了慎县,身边的人都已弃他而去,纷纷逃命,他藏在水边的草丛里,结果被安风津的平民张属就地杀害,把毌丘俭的人头送到洛阳,张属因此被封侯。

毌丘俭被夷灭三族,被牵涉在内的七百多人全部下狱,由侍御史杜友负责这个案子,杜友只诛杀了带头的十余人,其余的人全部赦免。

毌丘俭的孙女嫁的是刘氏,本来也应当死罪,她当时身怀有孕也被下狱。后来司隶主簿程咸提出来说,出嫁的女人如果已经产育,那就成了夫家的主母,未嫁之女,就跟随父母这边的赏罚,出嫁之女,应当跟随夫家的制度。朝廷也采纳了程咸的提议,并且把这个建议写进法律条款中。

东吴孙峻听说诸葛诞已占据寿春,就引兵而回,他以文钦为都护、镇北大将军、幽州牧。

高贵乡公正元二年(公元255年),“淮南三叛”第二叛也以失败告终,这是魏朝廷支持者最后的高光时刻。

没多久,司马师病重,回到许昌,司马昭从洛阳赶到许昌探病,司马师临终前让司马昭统领军事。

48岁的司马师病逝于许昌。二月,朝廷诏令司马昭为大将军,负责尚书事,接着掌控朝政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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