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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郑谷小时候属于神童级别，7岁能诗。司空图见了，认为他将来“当为一代风骚主”。后来，郑谷逐渐显露出“风骚主”的特质。著名的诗僧齐己带着《早梅》诗拜访郑谷。读到“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郑谷说，用“数枝开”显不出早梅的早，不如用“一枝开”。齐己听了，当即下拜，称郑谷为“一字师”
《鹧鸪》是郑谷的成名作，但真正能配得上“一代风骚主”身份的诗，却是这首《淮上与友人别》。清代诗人沈德潜认为，这首诗是能和“秦时明月”“葡萄美酒”“渭城朝雨”等盛唐七绝名作掰手腕的作品。
我没啥功力，看不出这许多好处，只觉得唯有“君向潇湘我向秦”这句，读过一遍就像是长在了脑子里，再也忘不掉。这种“这怎么着那怎么着”的句式，看似简单，却一不留神就能成为名句，比如秦时明月汉时关、北斗阑干南斗斜、东边日出西边雨、烟笼寒水月笼沙，等等等等。
“君向潇湘我向秦”，有人非要在这句诗上讲个理。明代诗家谢榛认为，绝句的起句应该像一声爆竹，骤然炸响；结句当如撞钟，清音有余。而“君向潇湘我向秦”就像爆竹，应该作为起句。接着他就改成了“君向潇湘我向秦，杨花愁杀渡江人。数声长笛离亭晚，落日空江不见春。”
这句诗倒也不是完全无理可讲，我冒着被嗤被鄙的风险，也说两句吧。君向潇湘我向秦，两人互为“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现在看来就是这个意思，没什么不对的。但是在郑谷之前的时代，分别诗这么写，恐怕不太合适。长安在秦，是政治中心、繁华之地；潇湘则是贬谪的去处。初盛唐说“君向潇湘我向秦”，相当于说“你去城乡结合部，我去市中心”，似乎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有到了唐末，天下大乱，没有好地方，去哪都一样。
版次：A14来源：深圳商报 2020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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