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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翁
2021-02-03 04:24:06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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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佛罗伦斯的历史，感悟佛罗伦斯的文化。
佛罗伦斯有一道特殊的光环，那可能是佛罗伦斯历史的折光，文化的返照，就像远在东方的北京皇城，阳光之下，金黄一片，与太阳齐辉，仅仅这一道光束，就折射出泱泱大国的文化积澱。佛罗伦斯的光束不同，它的光环是红，是深沉的橘红，深秋的橘红，硕果纍纍压满枝时在阳光下的那层红。蓝天白云之下的那片橘红，似乎没有人能勾画形容得出来，因为那颜色是积蓄八百年历史和文艺复兴的绚丽之色。
条条大道通罗马。在佛罗伦斯，大街小巷条条道路通教堂；哪裏有辉煌，哪裏就有教堂；哪裏有文化，哪裏就有教堂；教堂浓缩了佛罗伦斯的历史和文化。一位位从历史深处走向佛罗伦斯文化深处的文艺复兴巨匠，把人类梦中的图腾留在世上，最后步履蹒跚地走进教堂，顺着教堂的台阶回归上帝。从但丁、达芬奇、米开朗基罗、伽利略，人影幢幢，风神隽永，超乎像外，立於道中，他们成为教堂文化的神灵，成为佛罗伦斯的灵魂。
佛罗伦斯，不仅仅是意大利的佛罗伦斯，地中海的佛罗伦斯，她是蜚声世界的艺术之都，几乎所有文艺复兴的大师都情有独锺於她。胡马依北，越鸟巢南，文艺复兴的大师们至死离不开她。历史沧桑的积澱，文艺复兴，反璞归真，推陈出新。每一条曲折的砖石小巷，每一座背街偏僻的老宅古院，每一个古蹟斑斑的转角路口，每一处留在古墙上的随意涂鸦，彷彿在轻缓地讲述着一个个五彩的故事，七色的回忆；泪眼苦笑之间，仍然激起着浪漫的情意，仍然焕发着浓浓的诗意。
那条古老小巷的石头路，可能始於中世纪，上面竟然留下两行朝拜者的足迹。望着韦基奥宫九十四米高的鐘楼，刺破晴天，高处入云端。只有站在鐘楼之上，领略阿诺河的晨风，才能发现橘红色的天地间，还有艳红的一片高地，那是二千五百多种伊利斯花，佛罗伦斯的市花，红色之外就是那尊让人肃然侍立的大卫石雕，从大卫的指缝间能望见阿诺河北岸的乌菲兹美术馆，它收藏着十万余件绘画和雕塑等艺术珍品，有波提切利的《春》、《维纳斯的诞生》，达芬奇的《三博士来朝》、《天使报喜》，米开朗基罗的《圣家族》，提香的《花神》，拉斐尔的《自画像》，至此方能一睹真容，方能领略何为艺术朝圣，何为艺术洗礼。
佛罗伦斯只有晨鐘，没有暮鼓；只有唱诗班低回的歌声，没有铁板铜琶，美芹悲黍；四百年的中世纪，几乎让佛罗伦斯窒息，漫漫长夜，封闭禁锢，那一座座大大小小的教堂、洗礼堂，独对落日余辉，逝去四百余年在十字架下曾经汇集下多少人的祈祷和期望，也带走了多少人的恍然与困惑？佛罗伦斯人祖祖辈辈虔诚的宗教观，其观如山，其情如铅，其信如天，想起米开朗基罗画在梵蒂冈西斯廷教堂的《最后的审判》。有谁能率先走出那阴云之厚重，漆黑如墨的佛罗伦斯的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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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但丁与《神曲》
圣十字教堂坐北朝南，白色大理石建造的正面格处端莊肃穆，一百五十年的精工细做，使它的每道石框、石棂、石楣、石沿、石窗、石棱都精心雕刻着花朵、图案、故事，高高十字架旁有《圣经》。故事中的传教人物在捍卫恪守，在欧洲众多世界著名教堂中，圣十字教堂并不显得格外高大雄伟，素面的教堂正面，远望有些像汉白玉的皇家牌楼。圣十字教堂的超凡，在於在教堂内长眠着数位文艺复兴时期的代表人物，每一个人都代表着意大利乃至欧洲文艺复兴的历史辉煌，人们的瞻仰彷彿就是在重温那些激动人心的文化历史。教堂前广场上排满等待进入的人群，彷彿等待的一刻也是文化洗礼的一节。
教堂外孤零零站着一位孤独者，立於三级石阶之上，长袍持卷，一百五十多年，似颂似吟，似言似思。但丁‧阿利吉耶里，他清风瘦骨，貌不惊人。恩格斯对他的评价是：“封建的中世纪的终结者和现代资本主义纪元的开端，是以一位大人物为标志的，这位大人物就是意大利人但丁，他是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同时又是新时代的最初一位诗人。”我明白了，为什麼只有但丁一个人站在教堂前面，概因无人能出其右。
《神曲》是但丁用灵魂和生命引领和唤起人们经历地狱、炼狱、天堂的苦难历程、朝圣历程，去仰望和期盼那光明辉煌的未来世界。但丁用了整一百首诗，一万四千二百三十三行，以它那严谨而完美的结构和韵律，激情热烈的旋律和高亢，表达出脱离苦难，摆脱愚昧，清理龌龊，穿越迷途。
但丁有但丁的灵魂炼狱，他在黑暗的大森林中迷路，一步踏空，陡然下落，直落地下九层地狱，每一层地狱都是人间的回光返照，在第九层但丁看到了，魔鬼被冻死在永恒的冰湖中。循着但丁的历程，又经历了衝破一切，摆脱愚昧和专制，走出地狱经历炼狱，直到上升到九层天之上。但丁的大胆设想，是哲学的构想，站在圣十字架教堂前他那张苍白清瘦的脸，茫然向着远方，他望见了一切，又似乎什麼都是过眼烟云。蒙昧不可能持久，地狱离天堂虽远，但经过炼狱必达。但丁为走出黑暗、专制、愚昧的中世纪，用自己的灵魂引领出一条天路。
中国的屈原是用生命问天，佛罗伦斯的但丁是用自由问路，问天天不答，问路天下何路？中世纪的宗教法庭残酷至极，判处但丁终生流放。更严厉的是只要但丁在佛罗伦斯出现，立即抓捕押解广场活活烧死。倘若如此，但丁将比在罗马的鲜花广场被活活烧死的布鲁诺早赴刑二百六十年。但丁未死，上帝何在？佛罗伦斯何在？从此，但丁背井离乡，四处漂泊，至死不归佛罗伦斯。这位一眼望上去文静得有些懦弱，却是那麼坚强的一位汉子，那麼纯真的一位鬥士。但丁，文艺复兴的旗手，撕破中世纪黑暗的鼓手。“路漫漫兮而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
但丁客死他乡，他眷恋佛罗伦斯。但丁在他的墓碑上留下自己亲笔铭志：“我但丁躺在这裏，是被我的祖国拒绝的。”佛罗伦斯整整悔恨了五百年。在圣十字教堂内有一尊做工精细，雕塑出但丁神韵的但丁石棺，但那是一座衣冠塚。但丁葬在意大利的拉文纳，魂之归来兮？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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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伽利略与自由落体定律
圣十字教堂外素其表，内辉其中。开阔的大厅，一通到天，一通南此，典型的意大利风格，高穹圆拱，四方立柱直耸堂顶，金碧辉煌，精雕艺鉴，处处皆文章，处处皆古画；方柱密室，四壁之上，穹顶地上，满目皆雕塑，满目皆壁画；进入圣十字教堂左侧第一个祭台就是伽利略之墓。伽利略的石棺像一件艺术品，在他那微昂着头，双目似乎注视着教堂吊灯的两旁，竟然站立着两位风姿万千的美女，她们的目光正好和伽利略相反，似乎穿墙越壁关心着比萨斜塔上的铁球落地。原来那是两座女神像，一座是天文学女神，一座是几何学女神，让女神甘拜下风，在圣十字教堂中，非伽利略莫属。
伽利略神童也。在教堂无意中发现吊鐘摆的规律，循此竟然发现了“摆动周期与摆的长度的平方根成正比，与摆锤重量无关”。这就是“鐘摆定律”。一五九○年，当伽利略骄傲而自信地站在五十四点五米高的比萨斜塔上时，塔下早已挤满人，这个敢向亚里士多德挑战的年轻人看见，有几个穿着红色袍服的大教主似乎正在筹劃什麼，当他那让人听起来必定要失败的试验砸了锅时，宗教法庭可能立时开庭。为了科学和真理，伽利略敢挑战亚里士多德，敢挑战阿基米德，也敢挑战罗马鲜花广场上“炼狱”的火堆，科学才是真理，定律才能永恒，视那些衮衮红衣主教，不过是“炼人”火堆上张狂一时的火焰。
在伽利略脚下有两隻一大一小的铁球。在众目睽睽之下，数十位公证员的验证下，十磅和一磅的铁球同时滚下比萨斜塔，在空中的自由落体时间似乎是最漫长的一刻，两个重量相差十倍的铁球同时落地。伽利略向教会、向中世纪、向世界宣布他发现的“自由落体定律”。伽利略证实了哥白尼的日心说，那是他对中世纪教会，中世纪宗教法律最大的轻视和不屑。用但丁的话说，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吧！
在佛罗伦斯博物馆中，竟然展示着伽利略右手的中指，这难道真的？那根有些变形的手指彷彿要刺破天穹，彷彿要讨还公道，彷彿要鸣冤昭雪。佛罗伦斯欠伽利略一个公理，直到他去世多年以后，教会当局才承认迫害伽利略的错误，希望九泉之下，伽利略的灵魂能原谅佛罗伦斯曾经犯下的罪孽。然伽利略在冥冥之中依然高昂他那不屈不挠的头颅。十七世纪佛罗伦斯的宗教法庭以“反对教皇，宣扬邪教”，判处伽利略终身监禁，伽利略几乎被推上佛罗伦斯圣约翰洗礼堂前广场上的火焚刑场。
伽利略死得冤屈，死得悲哀，死而求安。多年后，把伽利略的遗骸安放进圣十字教堂时，他遗骸竟然不全，而那根变形的右手中指骨，失而复得，彷彿是伽利略还在申诉和控告，它到底代表伽利略的恨还是怨？是怒还是愤？难道是伽利略终於原谅了佛罗伦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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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米开朗基罗与大卫像\白头翁
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像真身在佛罗伦斯美术学院画廊。而米开朗基罗的真身就安葬在圣十字教堂中，他几乎和伽利略面对面，一步之遥。米开朗基罗的石棺之上，有一道似乎镀金的彩冠，两旁彩色的披肩，簇拥着金色闪光的名画，他的石雕遗像端莊地立在石棺之上，不像艺术家，却威严，肃穆地像政治家。厮守在米开朗基罗身边的是三位俊俏美丽的缪思，这三位女神分别代表着此处安息着人类天才的绘画家、雕塑家、建筑家。米开朗基罗即使在圣十字教堂也不会寂寞。
落霞夕阳中的大卫雕像，高高地站在米开朗基罗广场上，高大、健壮、英俊、完美，霞光披散在大卫青铜的身躯上，时而有金属的冷光；随着夕照中的彩云，时而又有青石的暖色；七色的光束齐聚在大卫的头顶，每转换一次角度，都会发现大卫的表情都在变化，大卫的身影都在变化，大卫的身体彷彿都在移动。人们久久围而不散，敬而观之，不知道是瞻仰米开朗基罗的超凡的技艺，还是欣赏大卫的光彩和形象？
米开朗基罗小小年纪，已出手不凡，常有惊人之举。二十多岁时已经完成《圣母哀悼基督》，他是拉斐尔、达芬奇文艺复兴“三杰”中成名最早的。当这座雕塑出展引起巨大震动时，观者众众，讚者纷纷，激情洋溢，年轻的米开朗基罗可谓春风满面，得意之情不表自溢。
但所有的评论讚扬都没有人提及他的名字，不是张冠李戴，就是猜疑纷纷，年轻气盛的米开朗基罗敢“劈手斩得小楼兰”，何况正名乎？众目睽睽之下，拎起工具，在这座雕塑的圣母胸前，刻上自己的全名，这就是米开朗基罗的脾气。这也成为他一生唯一留下自己签名的作品。
就是这件作品，足以值得佛罗伦斯人骄傲。一九六四年，美国举行世界博览会，米开朗基罗的这件作品要从梵蒂冈不远万里运到纽约，《圣母哀悼基督》重约六千七百磅，还必须妥稳地从底座上卸下来，梵蒂冈为她支付了六百万美元的海运保险，再为雕像在博览会期间的安全付出二千万美元的保险。而为此担当运输任务的竟然是一艘美国最新型的核潜艇。如此非凡的经历恐怕没有第二件。
二十九岁的米开朗基罗终於遇见了“上帝”，“上帝”在卡拉拉採石场置下一块巨型大理石，彷彿是三丈六尺的湘繡绸缎，但这块“天外来石”上有一道致命的裂缝，湘繡绸缎再好，中间被横竖剪开，此活怎做？若无回天之力，天大的手笔，石毁雕败。无人敢登此“考场”。米开朗基罗终於一锤一凿地开始了。没有人不嘲笑他，没有人不鄙视他，所有人都认为他以卵击石。大卫就是麼诞生的，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大卫分开的双腿，正是米开朗基罗成功地利用了那条裂缝。
上帝之意，竟成天作之美。大卫最初就勇敢地站立在佛罗伦斯市政厅广场之上，他似乎在向佛罗伦斯，向意大利宣布：这是佛罗伦斯的荣耀。
5圣母百花大教堂\白头翁
意大利的城市无论大小，都有一座仰望的教堂，似乎是每座城市的亮丽风景。
佛罗伦斯的圣母百花大教堂，不但见证了这座城市中世纪的过去，也曾历文艺复兴的昨天，更昭示了文化和宗教，艺术和历史的规律。
圣母百花大教堂最耀眼的地方之一是那高高的穹顶，巨大的橘红色的八瓣灯笼状的教堂天罩，在朝霞中彷彿是从天边飘来一片灿烂的桃花红；在落日后的夜幕之中，又显出一片光灿灿的暗红色，在灰蓝色的天空下显得深沉稳重。圣母百花大教堂是世界第三大教堂，十五世纪建成时，千万里来朝拜的人，都会为抬头一望而拜服。只有到了佛罗伦斯，推开米开朗基罗设计的“天堂之门”，站立在主教座堂广场上，静静地瞻望圣母百花大教堂，就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种昇华飞跃的感觉，天地之间，白云蓝天之下，橘红色世界之上，唯“百花”独尊。
“百花”能拾级而上，当站在金十字架下，当站立在金色圆顶之上时，会让人感到：整个佛罗伦斯尽在眼底。“临帝子之长洲，得天人之旧馆。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翔丹，下临天地。”滕王阁不复在，而“百花”却长在。从佛罗伦斯走出去的米开朗基罗就是模仿“百花”而设计了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他也由衷地讚歎：“可以建得比它大，但却不可能建得比它更美。”
正是在这座“伟大”的教堂中，拉开了欧洲文艺复兴的序幕，具有拜占庭风格的圆顶建筑在当时被教会视为不伦不类，离经叛道，却也开创了欧洲建筑的新时代。 圣母百花大教堂敲响了中世纪教会专制统治的丧鐘，又迎来了文艺复兴的光明和曙光。中世纪的教会多少次阻挠，但文艺复兴的大潮如湧动的春潮。当时著名的建筑师瓦萨里颇有含义地说：“这个穹顶同四郊的山峰一样高，老天爷看了嫉妒，一次又一次用疾雷闪电轰击它，但它屹立无恙。”
佛罗伦斯真美，其美在文化宗教的历史积澱，美在文艺复兴的辉煌灿烂。
佛罗伦斯著名的广场上，到处都是走下神坛的人，走上神坛的兽；到处都是表现诗的神坛，到处都是表现人与神的神话。
本韦努托．切利尼的雕像《珀尔修斯与美杜莎》，珀尔修斯左手高举着美杜莎的人头，彷彿还在滴血。而两大力士的生死搏鬥逼真，那是力量与力量的较量，正邪的搏鬥。大型石雕《大力神海格力斯与半人马涅索斯战鬥》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筋脉，每一块骨头，甚至每一根毛髮，都充满着战鬥。那就是人头马，古希腊神话的怪物。
海神高高耸立於王宫广场中央，蔑视一切，彰显威武力量，周围簇拥在他脚下的各路神座，都在海神站立的马车周围效力，无论海神如何狂傲，把自己的肌肉隆起得像山丘，但与不远的一尊大卫像相比，海神的力量像是故意摆弄的，形象是故意拿捏的，动作是骄傲做作。佛罗伦斯到底是有多少露天的雕塑？每个广场上，每扇大门外，每条小巷中，每片花丛裏，每座楼房上，似乎都站立着各种各样神的、人的、爱的、恨的雕塑。佛罗伦斯，只有佛罗伦斯堪称艺术之都。
6 达芬奇及其未完之作\白头翁
佛罗伦斯的文化艺术无所不在。
圣洛伦佐教堂并不起眼，进堂如入博物馆，大开眼界，视觉之内皆文艺复兴之大作，从天穹藻井，直到脚下画廊，无一处不雕饰，无一处不挂“宝”。《昼》《夜》《晨》《暮》是米开朗基罗的四部曲，只有在佛罗伦斯才能看到；《椅子上的圣母》是拉斐尔画的圣母油画中的扛鼎之作，非到佛罗伦斯的帕拉提画廊不可，这个不大的画廊就在皮蒂宫中，却收藏了约五百幅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悄然走进乌菲兹美术馆，那裏有达芬奇著名的《三博士来朝》。佛罗伦斯对达芬奇有一种特别的感情，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落叶归根，佛罗伦斯认为达芬奇应该回到生养他的地方。但达芬奇最终客死法国，遵照他本人的遗愿，葬在昂布瓦斯，这几乎成了佛罗伦斯的一块心病。佛罗伦斯的圣十字教堂中仍然有一块永远属於他的墓碑。
达芬奇在佛罗伦斯最受欢喜的作品要数《三博士来朝》，至今在乌菲兹美术馆展出的是其未完成之作。而达芬奇认为一件作品需要完成时一定要美轮美奂，但半残半成的也可能成为了不起的艺术品。他似乎再也没有为家乡作过画，準确地说没有作过一幅完成了的作品。也许达芬奇是对的，岁月似乎也证实了他的观点，他的许多未完成之作都已成为旷世之作。
每天到佛罗伦斯乌菲兹美术馆临摹的学画者络绎不绝，需要拍照的常常要排队。达芬奇的作品一旦进入拍卖市场，价格暴涨，甚至连他的素描草图也跟着窜红。他离开佛罗伦斯到同饮一江水的米兰，在米兰的圣玛利亚感恩教堂的修道院北墙上，搭起脚手架，整整用了四年，去画那幅世界著名的《最后的晚餐》，拉下幕布以后，全世界震惊。那当为文艺复兴盛期的发轫之作。达芬奇变了，不是他创造了《最后的晚餐》，就是《最后的晚餐》改变了他。有时候他会变成一个怪人不吃不喝，一动不动站在脚手架上；有时又会又傻又愣做许多常人难以理解的动作，一连数日远离脚手架；有时候他会非常认真地对着夜空数星星，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有时候在餐馆、咖啡馆一坐一整天；谁能知道达芬奇做的什麼功课？布的什麼悬念？直到四百多年后，《最后的晚餐》中的一道道谜题才陆续解开，比如为什麼是最后的晚餐？为什麼在耶稣身后户外的景致却是白昼？为什麼画中自左而右第四位人物犹大身后一隻抓着一把餐刀的手显得那麼诡异？那到底是谁的手？《最后的晚餐》其晚餐到底是什麼？可惜，在佛罗伦斯再无达芬奇的名画。
佛罗伦斯有许多“文化地摊”，最热售的可能是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大卫无所不有，大卫无处不在，有人问：“有黄金打造的大卫吗？”摊主朗声回答：“有！要先定尺寸，先付定金。”
文化地摊的魅力。
达芬奇，并没有离开佛罗伦斯。他飘扬着满脸大鬍子的画像摊摊都有，高高悬挂。在一条小巷的街口，有位少女在地上默默地画着蒙娜丽莎，画得那麼认真，只有当人轻轻地放下让她买颜料的钱时，她才抬起头来深情地致谢，那竟是一张蒙娜丽莎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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