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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赞冬青与红柳(黄河行23) 冯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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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赞冬青与红柳(黄河行23  

冯并

经济日报  昨天

收录于话题 #黄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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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是我们的母亲河,是中华民族文明的源头之河,她与我们一道经历昔日的苦难,更经历了苦难中的抗争。黄河,有数不清的历史和现实的故事。

让我们一起,走近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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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磴口的黄河对面有一大片冬青滩,在包兰铁路碱柜小站的东边。冬青有乔木也有灌木,这里的冬青是身影瘦小的灌木,但不怕风雪与沙暴,生长在几乎很难见到苍松翠柏的鄂尔多斯台地上。冬天里风雪吹过,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唯有冬青带着一片绿意,迎风挺立在大河两岸的荒原上。

说起冬青,它的家族谱也太大了一些。我在黄河岸边见到的是灌木,南方更多见几米高的乔木,如梅叶冬青、榕叶冬青、灰叶冬青还有大叶冬青等。大叶冬青叶,也就是好多人喜欢饮用的苦丁茶叶树。在一些盆景园或花卉市场里,我也见过不少半乔半灌的的冬青盆景,虽然也千姿百态,但展示的是另外一种病态的扭曲美。在北方的很多城市,冬青作为松柏树的高低景观搭配,在小区的围墙下,或在道路的上下分界树池里,常见翠绿的一线树栏。这些树栏,除了可以挂网的月季花枝,种植冬青树更多一些。人似乎很在意它们的冷暖,为了防止大的寒潮袭击,往往给它们蒙上厚厚的绿外套,其实这并不是特别需要的,冬青也叫冻青,越冻越青。

记得我在老碱柜车站河对面居住的一年里,曾经在大冬天里越过封冻的黄河,去到东面的冬青滩上去。这滩一直延伸到鄂尔多斯台地的千里山和平顶山麓,一丛一丛的冬青在开阔的高地平原上长得旺盛,让人看到冬天的绿草原。除了绿的冬青,还有白的草丛,想必那就是古诗人吟唱过的落叶白草。凡是白草丛生的地方,都有固定的小沙丘。那小沙丘就是它们的领地,也是阻遏流沙的立足点。有趣的是,凡白草丛的隆起处都有绿色冬青树,在白草丛凿好的小沙丘下草窝子里。窝子里一般都有雨水化冰的印迹,绿色的冬青棵子与白草在这里似乎达成了默契,共同守卫着它们最后的家园。

白草似乎有多种。《汉书·西域传》描述鄯善古国,“地沙卤,少田”,“多葭苇、柽柳、胡桐、白草”,颜师古注白草“似莠而细,无芒”,这白草同我在黄河岸边见到的不是一种。白色枝干,夏天里翠绿的叶,一蓬蓬,带着刺,俗名“白茨”,当地牧民管它叫“哈闷儿”,学名是骆驼刺,“哈闷儿”大约也来自蒙古语。因为它有刺,因此有人打趣自找扎心事的人“包饺子包哈闷儿,要找刺”。白茨扎人,骆驼也不敢吃,但它能治沙。它与冬青一刚一柔,正好是天生一对的风沙护卫。

冬青滩的风很大,气温也很低,我穿着老羊皮大衣,脚踏着高统毡疙瘩,也都感到阵阵寒意,但晾着胸的白茨,蒙盖着怀里的黄沙丘,不让它们随风乱跑。那一棵一棵的冬青,也显露着碧绿的水色,给荒原带来几丝暖意。近处无山,从黄河西岸乌兰布和沙漠闯过来的风沙,飞到白茨和冬青脚下,也收敛了威风。有许多沙粒还乖乖地凑到它们的脚下,再不想着去流浪。

转过年的夏天,又去过一次,那是从黄河渡船上过去的,白茨好似长疯了,还结出小红果。那红色的果,咬开来是一包纤维,自然是不能吃的。沿途看到的冬青似乎更绿了,枝干和翠叶在原野上翻飞。这里的黄河水,在汛期里虽然很黄,但塌岸跨坝的事发生的并不多。冬青和白茨有什么样功劳,谁也不会去细数,但明摆着大有关联。

再次去这里,是近年来的一次故地重游,这地方变得让我一下子认不出来,居然到处都是阡陌纵横的瓜园、果园和葡萄园,熟悉的冬青和白茨沙丘不见了。好不容易找到一片,夹在新起的葡萄园里和瓜田垄亩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感想,是激动还是失落。按说,荒园变良田,是应当为之高兴的,但眼前的一抹绿色却也带来一丝不安。沙漠仍在,植被状态却发生了根本改变,等到了长长的冬天,“二八月风嚎破琉璃瓦”的季节,这里会不会出现另一种黄沙乱飞的景象?

这一次,我还沿着黄河西岸的河滩路去到乌兰布和沙漠的边缘,去看我教过的一位学生。那位学生已经成为一名村委会干部,拉着骆驼来接我。这个坐落在大沙漠和黄河之间的村落是一个较大的河滩绿洲,在沙丘半月牙的月钩尾上,我在那里住了一宿。傍晚从沙丘斜处走上一道沙梁,在沙梁顶上,看西边沙海里的火烧云。火烧云下的乌兰布和沙漠更红了,风平沙静,暮霭沉沉,遥望西北方,发暗的红色沙海伸向远方,彼时的氛围还是宁静的。我的这位学生说,要不是有眼前的黄河,沙丘下的这个小村庄是不会有的,这里有大气候中的小气候,人们在不断地种草种红柳,河滩地里的收成一直不错。

说起对岸的那片白茨和冬青,他沉默片刻,也叹了一声。他说,前些年有人提出过河“抢种”些地,他不赞成,“这里生态脆弱,收了今天保不了明天。你在的那两年,在西北百十里地外发现过古人的大腿骨,你当时还不太相信,后来考古的说那就是汉代屯田的地方”。他这么一提,倒引起我对后来查核过的历史资料的一些思索,比如汉武帝元朔二年,那里曾经设立临戎、三封和窳浑三县以及沃野镇等。其时黄河主河道或在更西的地方,所谓后大套要比现在大得多,乌兰布和沙漠也没有后来那般一片连着一片,但这些古县一个一个都沦为了“古楼兰”。沙进人退,是古代沙区的最终命运。在大的气候和水文格局发生根本改变的情况下,过渡开发的历史后果和教训是需要永远记住的。

话头转向对岸的白茨和冬青,他同我的看法一样。那是自然界的生态制约。谁也不会对新的农业开发发出坚决的反对声,但从冬青满眼、白茨满眼到阡陌纵横,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历史的轮回,似乎要更长远地去思量。这一段大河,在很长时间里,已经成为黄河流沙的新起源地,水土流失有所加剧,这从河水的颜色越变越深可以看出来。所以,在适当开发建设新的葡萄园和瓜果园同时,至少要留有一个较大的冬青白茨(骆驼刺)保护区,在黄河中上游乌兰布和与毛乌素沙漠的夹角之间,这也许是更大布局的自然的“方格草障”。

但他也说,一方水土一方植被,在他们所在的乌兰布和明沙梁下,白茨和冬青还是敌不过大风沙的,最硬气最管用的是红柳,它是沙边水前最有本事的防沙治沙能手,根系发达有韧性,花开时一片红云,比内陆的三里杏花五里桃花好看的多。“我们这里就有十里桃花一线林,明天带你去看看。”

红柳在西北水沙交汇的地方寻常见,是灌木,树枝是红的,扬花时的花穗尽显明亮玫瑰色,红得耀眼。它在河套地区一带几乎到处都有生长,融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河套老乡那句“吃白面,烧红柳,围院盖房没个够”,就是家常炫耀话。但人们喜欢红柳,不仅是因为它过去在西北人生活中的不可或缺,它对河套灌区的水土保护也立下巨大功劳。尤其在流沙袭来的大河拐弯处和沙水结合部,红柳是农牧业生态安全的保护树和保护神。

在离开乌兰布和半月牙沙丘下的黄河小村前,我看到了那一线和那一片红柳林,在沙丘边,在人家院落外。红柳的红色似乎要与红色的乌兰布和沙漠相互对视,看看究竟谁比谁更红,谁更能震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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