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的”之辨

⑴“得”“的”之辨

助词“得”与“的”，用法是不同的。但在《红楼梦》里，有时把“得”写成“的”。也不是全写成“的”。只是有时该用“得”，却写作了“的”。

这样，我们在校《红楼梦》时，就应该把写成“的”的“得”改写过来。

这是个麻烦生活。容易把不该改的“的”误改为“得”。

第一回，中秋之夜贾雨村受邀在士隐家吃老酒，口占一绝，士隐大叫妙绝，奉上一大杯酒，“雨村饮干，忽叹道：'非晚生酒后狂言，若论时尚之学，晚生也或可去充数挂名。只是如今行李路费一概无措，神京路远，非赖卖字撰文即能到的。’”

“即能到的”，古木校点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作“即能到得”，改“的”为“得”。

改得对不对呢？不对。

这里如果用“得”，当含“能够”的意思。“暴学三年，天下走得；再学三年，寸步难行”，“走得”就是“能走”。“到得”是“能到”。“即能到得”，又说“能”，又说“得”，天下没有此种话语。

“非赖……即能到的”，只能用“的”。

查己卯本、甲戌本、庚辰本、梦稿本等此句作“非赖……即能到者”。用“者”字，文一些。程甲本、程乙本口语化，与“者”对应就说“的”。

用“者”，也可证明“非赖……即能到的”，必然是“的”，不可改为“得”。

2016年3月24日

⑵再辨“的”“得”

《红楼梦》第五回，宝玉跟着贾母去东府赏梅吃酒，一时倦怠，欲睡中觉，贾蓉媳妇秦可卿带他到自己卧房内睡。小说先夸张地描写了一番卧室的摆设，接着写人物的对话：“宝玉含笑道：'这里好，这里好！’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

“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己卯本、甲戌本、庚辰本、梦稿本和程乙本都这样说。程甲本说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的”，大同小异。

“可以住得”，不通。“住得”就是“可以住”，“能够住”。有了“可以”（或“能够”），就不能再说“得”。

南图本和蒙府本作“大约连神仙也住得了”，有“得”而没有“可以”，这才大通而且大顺矣！

如果定坚要用“可以”呢？那就得把“得”改为“的”，说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的了”。

在下目今已在校注第五回。这一句，可以改为“大约神仙也可以住的了”。但缺少版本依据。我因此依从南图本和蒙府本，改用它们的“大约连神仙也住得了”。

这样好不好呢？提出来，请大家发表意见。

2016年3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