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楼下有各色小店，有的店名很文艺却又充满烟火味，譬如“觅初味”，给人一种“人生总若如初见”的感觉，还有一家店的广告词写着，“深夜的酒不及清晨的粥”，宣传的只是一碗粥，却充满人生哲学，让我觉得这人间烟火，不只局限于柴米油盐的熏染，还能品味生活的万千精彩。 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工作的单调乏味，生活的平淡无奇，闲时的我尤喜怀揣着一颗“搬个凳凳去看戏”的小心思，走进各色小店里去感受人间烟火况味。 我特别喜欢去拐角那个店吃早餐。那是星沙最早的安置小区，进店吃早餐的大多是一些街坊邻居，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聚在一起扯着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 冬天的早上，有时会在八点多走进店里，却发现平时热闹的店居然没有人。问老板娘何故？“双休日都赖床去了，一般要九点以后，人才会多起来。”又或者遇见婆婆姥姥们掰扯着，这家老人夸着那家的媳妇孝顺；那家人齐赞这家人团结和睦。 在这里，最能窥见到本地人的生活百态，不像别的店，顾客都默默无闻。 前几天，我又在这个店里看了一曲戏—— 我一走进去，依往常跟老板娘说，“我的，少汤，少面。”旁边站了个矮个男人，立即搭话，“我的，多放汤，多下点面。”本地口音，我以为是个平常爱沾小便宜的人，于是瞟了他一眼，一个干瘪的老头，应该不到六十岁的样子，我就又说了句：“都给他!” 当我端着面，打算找个离空调远点的干净角落坐下。于是四下打量着—— 店里没几个人，那老头背着我，坐在正中间的桌子，一个穿着精致时尚连衣裙、头发盘了个发髻的大姐坐他对面，隔壁一个叼着烟、夹着拖鞋、穿着白T恤的小伙子，一起说着话。 一个女子伸手拿走老头摆在桌边的车钥匙出去了。大姐问，“她去哪？我等会要去通程买菜。”小伙子有点不耐烦:“你不要老问，她就回来了!” 我静静地吃着面，空气里飘散着一股二手烟味。准备赶紧吃完走人。 大约过了两分钟，我的面刚吃了一半，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件颜色陈旧的白T恤，短发，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布袋。有点胖，给人一种邋遢的感觉。 她随手把布袋往桌上一放，刚一坐下，就高喉咙大嗓门地招呼老头:“坐我这来。”给人一种很亲昵，似乎是很久没联系过的亲戚朋友的口吻。 我立即抬头看了一眼，以为也就是同一个小区的熟人见面打个招呼而已，继续低头吃我的面。
“你就住在附近？”
“嗯”
不是特别熟，我的好奇心起，有点意思了。于是放慢了吃面的速度，打算认真听一听她和他的对话。
老头依然吃着他的面，女人问三句，他应付似的哼一下。他对面的大姐回头看了大嗓门女人一眼，没着声，转过头也继续吃自己的面。
那个女人，嘴巴一直不停地问老头，“怎么今天碰着你了？昨天我也在这吃早餐怎么没见你？上次某某说请大家吃饭，你去吃到了吗？我去了结果没有。你们那个项目搞得怎么样了，看上去挺赚钱的样子。……”
“我吃到了。”
大姐就问她老公:“你在哪搞了赚钱的项目？”老头没吭声。“难怪你一天到晚不着家，原来是赚大钱去了。”一种揶揄的口吻。
我有点明白了，这老头只是个“社会活动家”，仗着征地拆迁后家里有点闲钱，凭着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到处招摇，也许他们还有一伙人，一起吃喝玩乐……
他们一家人吃得差不多了，不过媳妇还没有回来。老头喊走，估计他现在是如坐针毡，凳子上有钉子砸屁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图片来自网络）
大姐来了句，“急啥，我还没喝茶的。”起身打算去倒水，却有点分方向不清，估计有点心烦意乱，愣了愣，走到饮水机边，居然没找到一次性水杯，问儿子，“某某，你喝水的杯子在哪拿的？”儿子回答:“就在下面那个柜子里。”
那个女人看到这种架势，问老头男孩是谁？
“我儿子。”
“那你边上的女人呢？”
“老婆。”
女人这时意识到自己有点唐突，说了句，“对不起啊，我刚才还喊你坐我旁边来，冒昧了。主要是好久没看见你了……”
我本以为了解了状况之后，女人会闭嘴消停下来。可是女人却还依然一直在问老头，估计他们是经常一起参加了什么活动，又或者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组织里。
这时的我，已经不再敏感二手烟的味道，想继续坐在旁边听一听她与他之间的对话，也想看看大姐如何处理这局面，我恨不得怼一下那个陌生女人，“能不能闭上你的嘴啊！”但是转念再一想，如果她们打起来了，伤及无辜咋办？！还是走为上，即使她们还会衍生出一系列的精彩场面，但我也要收敛我的“八卦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出了小店，神清气爽，顿感这烟火味浓郁的日子过得还真是惬意，吃个早餐还能看一场跌宕起伏的小剧。
有时想想，周末做个闲人，四处逛逛，这日子过得着实舒坦。过日子嘛，可以风花雪月，可以游山玩水，但终究柴米油盐、粗茶淡饭，才是生活中最平常的画面，也饱含着生活最原始的味道。
网名“春之呢喃”，湖南省作协会员，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毛泽东文学院第十六期学员，长沙县作协理事，文章散见于《长沙晚报》《海口晚报》《湖南散文》《爱你》《今日女报》《星沙时报》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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