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读汪曾祺

读汪曾祺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听一位老师讲《端午的鸭蛋》一课，课讲得没有吸引到我，课文对咸鸭蛋的描写着实让我着迷。“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高邮咸蛋的黄是通红的。”光是这一句，就让人不由口舌生津。

听完课之后，就找了很多先生的文章来读，一下子就对那一篇篇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处处溢出宁静致远的诗画意境；初读平淡普通，细品满篇都是自然真实的奇妙风景的文章深深着迷。我被某些东西结结实实感染到，一头扎进文章里去了。几篇文章根本不够，又买了整套文集来读，《人间草木》，《人间至味》……细细碎碎的一花一草，一虫一鱼，一茶一饭，在先生的笔端自然而然流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他真切地热爱着世界，有着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真感情。他写植物，山丹丹、枸杞、槐花、芋头、紫薇、桂花、菊花……寻常生活里能见到的植物都出现在他的笔下。他赋予了这些植物灵气，每一篇文字让人读来都觉得这种植物就鲜活地生长在眼前一般。他写动物，雁、螃蟹、瓢虫、蝈蝈、蝉……这些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动物，活灵活现，连“膜翅是淡淡的桃红色”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他写景物，泰山、岳阳楼、成都、昆明……是可以带着读者去“蹲在伊犁河边捡小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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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纯粹地热爱着生活，有着诗人般浪漫乐观的真性情。他爱逛菜市场，“看看那些碧绿生青、新鲜水灵的瓜菜，令人感到生之喜悦。”他写做菜，都是家常菜品，拌菠菜、烧小萝卜、水煮牛肉……他说“愿意做菜给别人吃的人是比较不自私的。”他写劳动，在张家口无论是绘制马铃薯和口蘑图谱，还是给果树喷农药、起猪圈、刨冻粪之类的重活，他都说那是“神仙过的日子”，“逍遥自在之极”。他的达观随和让他可以时时处处发现美，欣赏美。他写家庭，“我觉得一个现代化的，充满人情味的家庭，首先必须做到'没大没小’。父母叫人敬畏，儿女'笔管条直’最没有意思。儿女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他们的现在，和他们的未来，都应由他们自己来设计。一个想用自己理想的模式塑造自己的孩子的父亲是愚蠢的，而且，可恶！另外作为一个父亲，应该尽量保持一点童心。”所以，他的晚辈们都亲热地叫他“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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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暖地对待着周遭，有着哲人般随遇而安的真境界。他写家乡的河，“但我们那里的水平常总是柔软的、平和的、静静地流着。”他写人物，巧云是能干的，“挑着紫红的荸荠、碧绿的菱角、雪白的连枝藕，风摆柳似的穿街过市。”老鲁是能干的，“看他择菜，极其内行，既迅速且准确。”云致秋“是个乐天派，凡事看得开，生死荣辱都不太往心里去，要不他活不到他那个岁数。”普通的地方，普通的小人物，都在热气腾腾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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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汪先生的文章，是能放慢呼吸，放慢脚步的。安安静静欣赏一草一木，安安稳稳品尝一餐一饭，安安心心与小动物小花草对话。在寻常的日子里，如先生所言，“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