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楼屯的阿旺出生那天,正好是农历七月初七,也就是传统的节日——鬼节。
按照推测,他娘至少会在半个月后才生下他的,可那段时间村民都忙着收玉米,他娘坐不住,也挑着担子和箩筐上山去了。不料,他娘挑着一担子玉米,回到家刚放下,就把阿旺屙出来了。
虽然是个大胖孙子,阿旺的奶奶对他的到来并不太高兴,她觉得“鬼节出生会带来厄运”。
全家人除了阿旺的爹娘,其他人都对他不冷不热。
阿旺在冷言冷语里寂寞地成长,他经常在村口的老枫树下自己玩耍,在捏泥人时自言自语。
六岁那年的一个夏天,阿旺跟四个小伙伴到村前的河里游泳。
其他人到了河边,都迫不及待地脱掉衣服,纷纷下水,只有阿旺定定地站在岸上无动于衷。
小伙伴们朝他泼水,笑他旱鸭子,怎么不下水。
阿旺指着水面,一脸正经地说:“河里这么多人,怎么游啊!”
小伙伴听了,刷刷回望身后,可除了他们四个人,河里再没有其他人。
“你被太阳烧坏脑子吗?河里哪里有其他人啊?”伙伴们骂阿旺,想把他拖下水。
阿旺吓得面如土色,撒腿跑回家,上气不接下气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我从没见过他们……”
没多久,一个小伙伴脚抽筋沉入水底,要不是一个过路大人施救,后果不堪设想。
那孩子获救后,说刚才水里有人狠拽他的脚,他想挣脱但挣脱不了。
有时,阿旺跟小伙伴们走在村里的小道上,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对着前面的空气说:“小屁孩走开!别挡我路!”
并肩行走的小伙伴听了,推他一把,说:“我又没挡你路,干嘛骂我!”
阿旺不紧不慢道:“我没说你,刚才有几个小孩子在我前面占道嬉戏。”
小伙伴听了,诧异地回头看着身后,可那里空无一人。
一天黄昏,大雨将至,邻居一个老奶奶背着小孙子赶回家收衣服。
老太太跑过阿旺家门口时,阿旺说那对祖孙俩身后跟着一个陌生人。
母亲跑出来看,除了那对祖孙俩并没有其他人,他骂阿旺“睁眼说瞎话”。
当晚,那个小男孩一直发高烧不退,哭到半夜不肯停歇。
阿旺的母亲找到小男孩的家人,把阿旺看到的情形告诉他们,他们吓得连夜杀了一只白鸡拿到门口祭祀,孩子这才渐渐退烧。
这些事发生以后,村里人都说“阿旺是阴阳眼,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当然,也有人说他装神弄鬼,还有人说他有特异功能。
更多的人当阿旺是神经病,直到这件神秘事故发生。
弄楼屯四周的山坡满是银矿坑洞,饥荒年代,村民会潜到坑洞里捡一些碎矿卖钱。
阿旺13岁那年的一天,跟着父亲还有屯长提麻袋潜入洞里拾捡碎矿。
那天他们收获颇丰,很快捡到了大半袋子。
突然,阿旺大声跟父亲与屯长说:“有危险,我们赶紧出洞!”
父亲呵斥他:“乌鸦嘴,下次不带你来了!”
屯长笑着说:“阿旺,别吵!今天我们手运不错,回去后给你买鸭腿吃!”
眼看父亲和屯长不紧不慢,阿旺急了,哀嚎不止。
等到他们不耐烦了,跑出洞口,身后转来“轰隆”一声巨响,坑洞塌了,烟尘弥漫。
父亲和屯长惊魂未定,连呼是阿旺救了他们一命。
阿旺说:“我刚才看见坑洞的石壁上有个人头,他咬牙切齿,想挣脱出来……”
可父亲和屯长当时什么都没看到。
此后,每当村里有人搬迁新房时,都会请阿旺去吃饭,其实是想让他看是否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好让屋主及时清理。
有几个风水先生甚至想免费收阿旺为徒。
对此,阿旺的母亲烦透了,她只想让儿子好好地过普通人的生活,一辈子平平安安,更不想沾染鬼神的事。
一天晚上,她偷偷请来一个道士,趁着阿旺睡觉时,杀了一只狗,然后给阿旺来一个“狗血淋头”,泼了阿旺一脸狗血。阿旺大呼“救命啊,我眼瞎了!”
说来也怪,从那天起,阿旺的“阴阳眼”功能消失了,泯然众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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