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师生的底色

2023年7月5日 星期三

昨晚，几个师范校友小聚，不断回忆起念中师时的一些事情。那些逝去了20多年的一些印象深刻的往事，在不经意间还是被我们拾起，甚至津津乐道，还欲罢不休。

一个师兄对我说：“你会写，为什么不写写中师生呢？我读你写的文章，写中师生的很少啊！”一席话像一记雷在我的心里炸响。是的，我几乎不写中师生的那段生活，甚至连一些感想都不会涉及。那段尘封的五年师范生活，仿佛被我关进了一个屋子里，而门却被我紧锁着。

这扇门，我不愿去打开，也不愿让现实的光与风进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在现实的世界里，仿佛可以决绝地仿佛没经历过五年的中师生活，却重新开始在另一个世界“厮杀”。那五年被人为的抹去，也仿佛就认为是一场梦。现实的落魄、摇摆不定、彷徨和迷茫等，这些似乎带有负能量的词语，好像无法再承载五年中师自己的光荣与梦想。

当毕业五六年后，有一天，我在所在乡村学校的主路上，竟然发现了中师时的班主任，他带领师范学生来一些地方调查参观。那种感觉仿佛被抛弃又被找到，似乎一切还是没变，自己仍旧如以前一样，信心十足。在老师离开去附近医院做调查时，我特意花了200多元给老师买了一些烟送给他。老师喜欢抽烟，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欣喜之情。

很多时候，我觉得毕业，就相当于自己被学校抛弃了。五年，我熟悉了学校的一些制度等。我可以考试前三，可以得到奖状，还可以成为为数不多的入党的一员。在师范，只要我努力，我可以达到自己认为的一个高峰，那是一个更好地自己，最后，可以驾轻就熟。

然而，毕业后，我成了班里分配最差的一个学生，到了一所村小；工资最低，只有三百元。这种由巅峰到最低谷的跌落，对自己来说是一种打击。师范五年奋斗得来的那么多奖状，在现实面前毫无价值。在不安分地想重换一个单位，思量再三不离开后，我把所有的奖状统统扔进了做饭的土灶熊熊火焰里，狠心地全部烧了！也从此把五年的师范生活的回首之门重重地尘封。一切从头开始。

现在回头去看，如果是一个局外人，可能会有很多励志的话语来解决困境，或者对我大加批评。面对困境，任何人都会想到正确的对待方法。但是，实际情况却是，自己可能会浮躁地看不到任何出路。当你适应了师范生活，离开后，可能会在不知方向和结果的现实工作中找不到自己。

我一直很困惑，而困惑带来的代价，直接就是时间毫不留情地流逝。看上去我仍旧认真努力地工作和生活，其实本质像一头困兽。即使我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这种茫然感仍旧没有消失。现实工作远远没有师范生活来得顺畅，我掌控不了。

念师范，只要努力我就可以成为三好学生、优秀学干，甚至可以入党，还有那么多的朋友和丰富多彩的生活。可是，现实工作生活，努力所带来的成就几乎很少。除此外，有了孩子的羁绊，自己的空间变得狭仄。所有这些都与师范生活变成了可能是截然相反的一面。我只有找到一条可以信得过的道路，可能才能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这条路必须是天道酬勤的，必须是有付出就有收获的，必须是能够有一些目标的。

2016年，我义无反顾地离开工作了十五年的家乡，申请到外地交流两年。理由很简单：当一眼就能看到退休时的样子，那么自己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在同一片蓝天下，别的学校优秀的原因。我的世界不能只是眼前的学校，十五年，我已经无法再改变它，它对我似乎也没有太多的营养了。我看不到什么希望，也体会不到成就感。再留下去，可能就是混日子的一种茫然坚持。

这些话语可能有些极端，但是，这是真实的心理，不能用好坏来评价。山穷水复疑无路的情况下，可能只有靠不断走，可能才能达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遇。工作生活应该如爬山，要有方向和目标。当你的能力配不上你的情怀时，除了提升能力，可能没有其它途径。

工作生活可能就是一个不断自我突围的过程。有时走着走着可能就会走不动，你就要不断反省，思考方向和前进的路径。然后用定力和坚毅力，不断与之前的那个有些惰性的自己做斗争。在茫然、疑惑、寻找、纠结、笃定、怀疑、否定、坚持等等中，人就开始不断成长。

往往，我很羡慕自己的学生，有老师教，有升学的目标。而作为一个老师，从我在村小教书时开始，就失去了原来老师的关注。实事求是说，没人关注我的个人发展，更谈不上规划。没有人主动教我，也没有同行对我充满期望。当然，可能其它行业也会面临这样情况。当我悟道只有不断在专业上精进，在业务上提高，才会让突围时，已经人到中年。

而再回首以前的工作日子，很真实地度过，却没有明确的目标，有时甚至是跑偏了方向。今年距离我毕业已经二十二年了，五年的师范生活，我几乎尘封了二十二年。可是，如今我却发现，之所以不去想，因为它太美好了。以至于我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方面无法与之相配。

那个对生活充满好奇、充满憧憬、充满努力的自己还存在吗？

可是，五年的师范生活不应该被抹掉，它没有白过，它给自己涂上了直面生活的底色。现实生活，有另一套生存的规律，只要自己努力，仍旧可以像师范生活一样丰富多彩。人生要有方向，要有目标，这样才能跨过一个个坎。你会发现，那个新鲜的、向上的自己，一直都没有变。再回首，一如念师范时候的自己，从未走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