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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语即“徽”语
    “瓶”语即“徽”语

  《金瓶梅》以“语句新奇、脍炙人口”而著称于世。作者大量地采用了八大方言以外的隔座山头语音不一的徽州方言,实录徽州民众的唇吻口头俗语。“不求字正,但求腔圆”。大量运用同音假借,循音赋字,随意造字,促成了“语句新奇”的效果。同时也造成现今广大读者难以读懂,研究者难以理解作品字里行间作者表达的精确含意。用普通话去读,感到十分拗口,而且认为作品中错别字特别多,无法读通。但是,用徽州方言口语去念,读来顺汤顺水有如与妇孺谈心,琅琅上口。特别是潘金莲的语言,尖锐含蓄,丰富多彩,语含机锋,言外有意,富有徽州妇女精明泼辣的口吻。《金瓶梅》大量采用了徽州歙县南乡及歙县西乡(现今的徽州区)的方言口语,交替混合运用。徽州方言,许多是有音无字的,作者一时找不着正字,而随意按照乡音循音赋字、造字,像录音机一样直录不误,真实地反映了400余年前徽州口语语音的自然风貌,表现了不同的唇吻色彩。这些变化多端的真实记音,是徽州方言口语语音的“活化石”。例如:“绑着鬼”(第64回),第20回又写成“[扌邦]着鬼”。王利器主编的《金瓶梅词典》“绑着鬼”条注释为“谓不要鬼,不使鬼招。”从原文:“会胜买东西,也不与你个足数,绑着鬼,一钱银子拿出来,只称九分半,着紧只九分,俺们莫不赔出来”来看,《金瓶梅词典》的注释与作者表达的意思不符。“绑着充”,徽州歙县南乡方言口语:“绑”或“[扌邦]”乃“碰”字的同音假借。徽州口语“碰”读“绑”或“[扌邦]”。“碰着鬼”,语意为做事不顺利,鬼是不祥之物的象征,人碰着了就要倒霉。“会胜”,是徽州教县西乡的方言口语”划算”二字的同音假借,徽州歙县西乡口语“划算”读音“会胜”。文中指的是五娘(潘金莲),二娘(李娇儿)吝啬些,没有李瓶儿大气,五娘、二娘掌管西门庆家族财政权时买什么东西都要精打细算,划算好后再称出银子来,而且称出的银子扣斤压两,不给足数,玳安是经办人,要赔出几分银子来,倒了小霉而发牢骚。用徽州方音一疏,前后文义贯通,语气顺畅,意思明白。而且文中还刻画了李瓶儿、李娇儿、潘金莲三个妇女的鲜明的个性。例如“江”。第62回“递了三钟酒与韩先生,管待了酒饭,江漆盘,捧出一天尺头,十两白金与韩先生,教他攒造出半身”。“江”,用普通话去读,无法读通,更不知何意。用徽州歙县西乡方音去念,亲切顺口,懂事小孩也知其意。“江”,端也。“端碗饭”,徽州铁县西乡方言说:“江晚饭”。是徽州方音口语遗存的体现。查《康熙字典》“江”字条释云:“《风俗通由泽篇》‘江者,贡也。出珍物可贡献也’。”西门庆为了感谢画匠韩先生为李瓶儿画遗像,“江漆盘”奉上礼金作为酬劳,这里带有客气的意思。“江”字,在徽州教县方言口语中使用频率较高。“江碗茶”、“江杯茶”、“江菜上桌”、“把这个空盘江去”等等,随时都能听着这个徽州人独用的方音。再举一例徽州方言口语有音无字。例句。第12回写道:“你若有本事到家里,只剪一料子头发拿来我瞧,我方信你是本司三院有名的好子弟。“料”,从本字面去分析,不知何意,用徽州方言去疏通,意思就很清楚。“一料”,徽州歙县西乡口语,很窄很长之谓也。有少的含意。一块窄而长的布,徽州口语讲“一料布”。一块窄而长的地公:“一料地”。很窄而长讲“一料料”。笔者知其音,晓其意,而不知正字。原文的意思是婊子李桂姐为了报复潘金莲,激西门庆去剪潘金莲头上的一点头发垫在鞋底内,让潘金莲倒霉。徽州有此习俗,女人头发是不随意给人的。

  以上仅举的几个例子都是徽州歙县民众日常挂在嘴上的口头俗语,一讲出来,人人明白。在方言三要素中,语音更能突出方言的特色。我们只要从《金瓶梅》中录求音征,从作者循音赋字,随意赋字的语音中找出《金瓶梅》的籍贯。

  《金瓶梅》书中确有许多说书人口吻的明显存在,这不过是其它文学式样的相互借鉴,渗透融合的现象的表现。在那个时代,诗词歌赋是文学式样的主流,作者不可能不顺应潮流发挥自己学到的特长,把自己精通的诗词歌赋、戏曲杂剧及流行的时令小调,顺手拈来写入文章。何况,《金瓶梅》全书大量地、熟悉地、正确地采用地域狭窄的徽州歙县方言口语来看,斯书是土生土长的徽州歙县籍的有着丰富的生活阅历、熟悉小说创作、杂剧创作,研究过《水浒传》创作结构的官场失意的文人独创!

  二、“瓶”房即“徽”房

  《金瓶梅》书中描写的住房是典型的徽派建筑,是其它地方所没有的。明谢肇制著《五杂俎》记载:“余在新安,见人家多楼上架楼,未尝有无楼之屋也。计一室之居,可抵二三室,而犹无丈隙地”。书中描写的住房都是楼房,贫穷的靠买炊饼维持生活的武大郎住的也是楼房,西门庆运回的货物——“家用酒米”,当铺质物也是堆放在楼上。徽州地处万山丛中,境内森林密布,溪流纵横,空气湿度较大,生活起居及物品存放以二楼为主。书中的描写是徽派建筑及生活习性的真实反映。《金瓶梅》写到“大门楼”(第7回)是徽派建筑不可缺少的装饰门面的费工费时费钱的集徽派传雕、石雕、木雕三绝的精华建筑。徽州富商大贾建造住宅,都要建造宏伟气魄、精雕细镂的代表富贵象征的大门楼,普通百姓家也要建造简单一点的门楼。这种典型的徽派建筑是其它地方没有的。徽州城乡普遍存在的明代大门楼实物,就是有力的证明。《金瓶梅》第18回、21回多次写到“天井”。”夕井”是徽派住宅建设的组成部分。徽州富商大贾发财后,对风水之说更加重视。叫休宁人赵吉士著的《寄园寄所寄》云:“风水之说,徽人尤重之”。徽派民宅设计天井有着采光通风的功用,还有着四水归明堂、四方财源汇聚一堂的封建迷信意识。

  《金瓶梅》第16回写道:“西门庆家中盖了两月房屋,三间玩花楼,装修将完,只少卷棚还未安磉”。“磉”,《金瓶梅词典》注释云:“盖造房子打地基时先安放石础。”此注释错到八国去了。徽派建筑属砖木结构,为了防止落地屋柱受潮腐烂,柱子下必须安磉,嗓下还须安磉托,以承受重压。“磉”,徽州又称“石嗓”、“屋柱磉”。形状各异,有圆形、鼓形、方形、六棱形等。石磉雕刻精美,花草图案,丰富多彩,徽州相堂、民宅均有实物存照。,该回还写道:“你这边房子七八也得盖了,撺掇匠人早些装修油漆停滞停当”徽派住宅建筑墙下架只是工程的一半,内部全用木料装修,装修好后还须用桐油、石灰、葛筋油漆饰彩,既美观又防潮湿腐烂。油漆饰彩,违反了明清寸期“庶民房舍不许用斗拱、饰油彩”的规制。徽州地处深山,山高皇帝远,富商大贾不避规制,仿冒宫廷建筑,显富斗强。现存在徽州数处油漆饰彩,形同宫殿的建筑是不用讲话的证据。

  《金瓶梅》描写的建筑风格,术语是与徽派建筑一致的。例如:“地脚”、“屋脚”、“照壁”、“‘照墙”、“板壁”、“卷棚”、“尺二方砖”、“脊柱”、“檐柱”、“上梁”、“挂红”、“[木鬲]门”,等等,这些描写是微派建筑的真实反映。

  三、“瓶”物即“徽”物

  《金瓶梅》写到的物产极其丰富,徽州出产的土特产品应有尽有。例如:“香榧(35回)、“枇杷”(52回)、“雪梨”(67回)、“板栗”(67回)、“荸荠”(52回)、“豆鼓”(45回)、“笋干”(52回)、“乌菱”(52回)等等。有些物产的称谓仅为微州使用,例如第60回写到:“苦株”。“株”应为“槠”。“若株”是长绿乔木“槠树”的一个品种。徽州有“苦槠”、“甜槠”之分。徽州人有采集苦槠果实加工成淀粉,制成苦槠豆腐食用。徽州歙县出产的“三潭批杷”和歙县上丰乡出产的“上丰雪梨”,就是在今天有看先进的运输工具的条件下,《金瓶梅》故事发生地的河北省清河县和山东的临清市的人民也难以吃着,何况400余年前船运马驮人挑的时代!

  《金瓶梅》作者在饮食消费方面,不惜笔墨描叙祥尽。一盘腌菜(雪里蕻)炒冬笋,在亦商亦贾的徽州富商大贾吃尽一切的嘴里雅称“春不老炒冬笋”(75回)用蜜枣革过,配以瓜籽果仁堆制成山水、人物故事等形状,五颜六色,惟妙惟肖,既能观赏又特好吃,是谓“吃着桌面”。西门家族变戏法一样想起花色来吃,是明代徽州暴富起来的富商大贾崇尚奢侈生活的真实写照。书中描写西门庆讲的吃香榧的笑话,徽州老一辈人还在流传。

  书中还写到了许多长江以北不能生长的花卉植物例如:“茱莉”、“芭蕉”、“瑞香”、“秀球”等等。这些都是徽州地区适宜生长植物,也是徽州富商大贾私家园作常栽培的花卉品种。这些徽州土特产品、花卉植物的祥尽描写是《金瓶梅》作者现实上活在脑海中的能动反映。

  四、“瓶”具即“徽”具

  《金瓶梅》描写的用具是徽州独有的,有些珍贵用具也只有徽州暴富起来的富商大贾买得起。书中写到的螺细漆器用具就产于徽州。万历《歙县志》记载:髹器.则汪氏、余氏俱精,有退光、罩漆、胎锡、雕红、螺铀诸种。其上者欲追果园石,而旁窜适应症日本国,盖亦无所不有也。徽州在明代漆器制作就很发达,特别是在明中后期,随着徽商资本的大量积累,消费水平的不断提高,漆器生产工艺精益求精,达到鼎盛时期。《金瓶梅》描写的螺铀漆器大到睡觉的床、玛瑙罩漆八仙桌,小到上莱、装茶食的托盘果合。这些用具现在还在徽州使用。书中还写到螺铀漆器交易市场,在当时的条件下,不是漆器生产地,何来漆器交易市场?再说,螺铀漆器用具价格昂贵,不是一般普通消费者买得起的。一张“螺铀厂(敞)厅床”,价值6o两白银。而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才卖几两银子。一石米才值七钱二分。一张螺铀敞厅床可值十几个丫头的身价,可以买8O金石米,这种奢侈的商消费,只有当时的徽州的富商大贾们享受得起。书中对床的描写品种式样繁多。有黑漆观门床、八步(铺)床。凉床、暖床等。从生活习性来分析,北方睡坑,南方睡床。徽州地属亚热带,四季分明,冬冷夏热。冬天睡暖床,该床三面装板,床顶也用木板覆盖,密不透风,只在床正面留有进出的门。夏天睡凉床,该床四柱通天,只有一个床架,以便挂蚊帐,八面透风纳凉。只在床正面雕刻花草虫鱼装饰。《金瓶梅》也写到睡在炕上,那不过是《金瓶梅》是从《水讲传》第23回至26回中抄出,有了个既定的故事地理背景,作者不得已而为之。通观全书,睡觉还是以床为主的。

  《金瓶梅》第75回去写道:“潘金莲教(叫)春梅掇进生桶洗牝”。“坐桶”,徽州又称“子孙桶”,址徽州特有的闺房深处的一般外地人难以看见的妇女专门用具。“坐桶”,是没有盖子的长方形或椭圆形杉木筛成的木桶。它的高度以一般妇女的膝盖高度为准。洗脚盆可以上放在坐桶上,妇女坐在脚盆上洗了身.故称“坐桶”。旧时孕妇是坐在桶上的脚盆上分娩的。因此,古人称生小孩为“临盆”。因为后代子孙都是从生桶上的脚。里生出来的故又称坐桶为“子孙桶”。坐在坐桶上的脚盆上分娩是科学的,脚盆的宽度是妇女盆骨张开的极限。后有抱腰的,用一膝顶住孕妇后腰,双手抱住孕住上腰往上加压,以减轻孕妇自身努气的痛苦,促使新生儿顺利生产。徽州姑娘出嫁,陪嫁最不能少的就是“子孙桶”一套(4件)。徽州有实物存照。

  《金瓶梅》第68回写到:“只怕冷,教(叫)丫头烧个火宠儿与银姐烤手儿”。火笼即徽州俗称“火[火通]”。“[火通]”俗字,笼、[火通]叠韵。又同为舌音,因此徽州混用火笼。徽州冬天取暖专用用具。竹制,有掼,内装有盛炭火泥烧制的钵。有用钢丝或铁丝编织的盖,配有铜制或铁制的火箭。书中把焙火笼的姿式描写的清清楚楚。“夹在裆里”拿裙子裹的沿沿(严严)的,且熏热身上(68回)一到冬天,在徽州农村随时随地都能看见如书上所写的焙火笼的村民。

  五、结论

  综前所述,不过筒单几例,但足以证明《金瓶梅》斯书诞生在徽州!世界名著《金瓶梅》是全方位传播徽文化的载体,详尽地描叙了明代中后期徽州的社会状况以丛富商大贾奢侈的生活,亦官亦商的商业经营活动。三位一队的西门庆就是徽州富商大贾的典型代表!《金瓶梅》必须研究徽文化,研究徽文地必须研读《金瓶梅》。徽文化涵盖。徽州祖先须研读动成果的结晶。受地理位置的局限,存在于狭窄的与外界殊异的皖南山区.孕育了一肝独特的地域文化圈。徽文化的形成是随着徽州商业的兴起,经济势力的不断壮大而兴起的。历代积淀堆积成金字塔。底蕴深厚,博大精深。与藏文化、敦煌文化被誉为中华三大地域文化。《金瓶梅》如实地反映徽州这个独特的地域文化,涉及明末徽州社会的每一个角落。笔者还从风俗、地理交通、商业经营、经营行当、粮食输入情况,《金瓶梅》传抄的来龙去脉,《金瓶梅》与《水浒传》的关系、徽派版画、搏戏徽剧等诸多方面系统地加以考证,可以举出许多的论据证明斯书诞生在徽州!限于篇幅,不能—一道来,敬请谅解。

大门楼:《金瓶梅》第7回、46回等多回写到大门楼
人笼:《金瓶梅》第68回夹在裆里,拿裙子裹的沿沿(严严)的且薰热身上
油漆屋柱:徽州建屋屋柱须用桐油石灰、葛筋打底,漆成一可防止潮湿腐烂,二可增加美观
坐桶、脚盆:《金瓶梅》第75回写到潘全莲教春梅掇进坐桶洗
八步床:“步”应是“铺”字的同音假借八铺床,俗又称八销八盖。该床二进,床前民权前有用传花栏杆,两边可放玉盆及花凳
《金瓶梅》第16回写到的石磉
竹胎描全漆器高装果盒

文人作家独创考
黄山市徽州区西溪南村民 苟洞
编者按:本文作者苟洞和“乡野草民”潘志义是也。本刊上期刊发了他的《<金瓶梅>诞生在徽州》,反响很大。潘先生多年来一直致力于《金瓶梅》研究,并取得了引人瞩目的成果。徽州文化研究的新成果,也是中国文学研究的新成果。到目前为止,已有多家电视台多次派人到黄山市徽州区西溪南乡,与潘先生商谈拍摄相关电视节目事宜;一些出版单位也纷纷派人来商谈出版研究专著的事。
我们正期待着“西门庆故里”的开发被提上政府部门的议事日程。

  《金瓶梅》成书有两种说法:一说文人作家独创;一说世代累积型集体创作。在国内研究《金瓶梅》的大家刘辉、徐朔方均持第二种说法,原《金瓶梅》研究学会会长刘辉在《金瓶梅研究》第1期《回顾与瞻望?金瓶梅研究十年》一文中说:“当我们勾勒了和《金瓶梅词活》几乎同时代的的长篇名著发展脉络之后不言而喻,这些长篇小说绝对不会,也绝不可能是某一位大家大手笔的个人独运,而是众多民间艺人,书会才人集体智慧的结晶。它们的最后成书,也必然是长期流传,世代积累的结果。为了揭示中国长篇小说这一独特的创作规律,经杭州大学徐期方教授概括,名之曰:世代累积型集体创作。我是完全赞同的。”

  迄今,在以上两种说法中,还没有一种说法为国内外广大研究者所公认。据笔者从《金瓶梅》的成书时间及作者大量采用八大方言区之外的隔座山头语音不一的微州方言口语来考定,《金瓶梅》是文人作家独创,其诞生地在徽州。试论如下,敬请方家斧削。

  众所周知,《金瓶梅》是从《水浒传》中抽出,演化而成洋洋百万言巨著的。著名学者王利器、黄霖及日本诸多学者经过比勘考证认为《金瓶梅》是从天都外臣序百回本《水浒传》第24回抽出,笔者对此结论十分赞同。天都外臣序文落款是:“万历已丑孟冬月天都外臣摄。”“万历已丑”是万历17年(1589)这就是《金瓶梅》成书时间的上限。没有母本,从何抽出?《金瓶梅》成书时间下限有袁宏道《与董思白》尺牍为证。袁宏道给董思白(其昌)信云:“一月前石篑见过,剧谭五日。已乃放舟五湖,观七十二峰绝胜处,游竟复返衙斋,摩曾极地,无所不谈,病魔为之少却,独恨坐无思白兄耳。《金瓶梅》从何得来?优枕略观,云霞满纸,胜于枚生《七发》多矣。后段在何处?抄竟当于何处倒换?幸一的示。”这是有关《金瓶梅》流传有年代可考的最早的记载。该信写于万历二十四年(1596)十月,同均认为此信写于万历二十三(1595)是诸多研究学者认可的。捡瓶梅城书在万历十七年(1589)至万历二十四(1596)之间,是不争的事实。从作者成书后再传抄出去,还有一个时间过程,抄一部洋洋百万字的巨著,不是三、五个月的时间就能完成的。故《金瓶梅》成书时间下限尚可往前推两至三年,笔者考定认为《金瓶梅》成书当在万历十七年(1589)至万历二十一年(1593)之间。作者创作时间非常短促,没有修改的时间。正如李时人在《说唱词话和金瓶梅词话》一文中说的:《金瓶梅》小说的整体性充分说明了它是作家有计划的创作,其前后脱节、重出及描写中的种种破绽,得因于‘草创性’和‘创作成书的特殊憎况’。”在这短促的几年里,何来“世代累积型集体创作说”及“艺人创作说”?再讲,查遍历史文献资料,没有一条资料道及《金瓶梅》作为“词话”、“评话’进入市场话过或说书说过。“扬与民弹三弦,罗三唱曲,陆九吹萧,与民复出寸许界尺,据小梧,用北调说《金瓶梅》一剧,使人绝倒。”此记载是明崇顿七年十月事,此前《金瓶梅词话》万历丁已本早已刊行了。《金瓶梅》在短促的几年里成书,无“累积”及“艺人创作”时间,其书是文人作家独创无疑。

  《金瓶梅》以“语句新奇,脍炙人口”而著称于世。作者大量地采用了八大方言区之外的隔座山头语音不一的徽州歙县的方言口语,实录徽州歙县民众的唇吻口头俗语:“不求字正,但求腔圆”。大量运用同意假借,循音赋字,随意造字,促成了《金瓶梅》“语句新奇”。造成现今广大读者唯以读懂,研究者难以理解作品字里行间作者表达的精确念意。用普通话难以念通,感到十分拗口,而且感觉作品中错别字特别多。但是,用徽州歙县方言口语去读,读来顺汤顺水,有如妇孺谈心,琅琅上口。特别是潘金莲的语言,尖锐含蓄,丰富多彩,语含机锋,言外有意,富有徽州精明泼辣妇人的口吻。徽州田县方言口语,隔座山头语音不一,东乡不知西乡语,南乡不记北乡言。《金瓶梅》大量采用了徽州歙县南乡及歙县西乡(现今的黄山市徽州区)的方言口语,两种方言交替混合运用。徽州歙县许多方言口语是有音无字的,《金瓶梅》作者一时找不着正字而随意循音赋字,造字,像录音机一样照录不误。《金瓶梅诽者真实地反映了四百年前徽州歙县口语语音的自然风貌,表现了不同的唇吻色彩,这些变化多端的记音,是徽州歙县语音的“活化石”。

  例如“绑着鬼”。王利器主编的《金瓶梅词典》“绑着鬼”条注释为:“谓不要鬼,不使鬼招”。从原文“会胜买东西,也不与你个足数,绑着鬼,一钱银子拿出来只称九分半,着紧只九分,俺们莫不赔出来。’《金瓶梅词黄》注释与作者原意不符。‘绑着鬼”,徽州歙县南乡方言口“绑”乃“碰”字的方音借字。“碰着鬼”,徽州歌县南乡方音读“绑着鬼”。作者一时找不着正字而随意循音赋字。如第24回又写成“柳着鬼”。“碰着鬼”,语意为做事不顺利,鬼是不祥之象征,人碰着了就要倒霉。“会胜买东西”,用普通话去读一不知何意,语法不能。用徽州歙县西乡方音一疏,意思清楚不过。“会胜”,是徽州歙县西乡方音“划算’二字的同音假惜。徽州歙县西乡“划算’读音“会胜”。文中指的是五娘(潘金莲)、二娘(李娇儿)吝啬些,不比李瓶儿大气。五娘与二娘掌管财权时,买什么东西都要仔细划算好后再称出银子来,而且称出来的银子也不给足数,扣斤压两。现安是经办人,要赔出几分银子来,倒了小霉而发牢骚。用徽州歙县方音一疏,前后文义贯通,语气顺畅,意思明白。而且文中还刻画了李瓶儿、李娇儿、潘金莲三个妇女鲜明的个性。

  例如“江”。第62回:“递了三钟酒与韩先生,管待了酒饭。江漆盘,拜出一正尺头,十两白金与韩先生,教他攒造出半身。”“江”,用普通话去读,无法读通,更不知何意。它在汉语中只作为名词出现,在此处应作为动词运用。“江”,端也。“端碗饭”徽州歙县西乡方音说“江碗饭”。“端菜上桌”说“江菜上桌”。是徽州方言语音遗存古音的体现。查《康熙字典》“江”字条释云:“《风俗通山译篇》江者,贡也,出珍物可贡献也。”西门庆为了感谢画匠韩先生为李瓶儿画遗像“江漆盘”奉上记金作为酬劳,这里带有客气的意思。用徽州歙县西乡方音去念,亲切顺口,懂事小孩也知其意。“江”字在徽州歙县西乡方音口语中使用频率较高。“江碗茶”,“把这个空盘江去”,“江碗面”等等,随时都能听到这个徽州歙县西乡独用的方音字。

  例如“得人”。《金瓶梅》第26回写到:“你为什么来打你一顿,撵你不容上前,得人不说出来,大家将就些便罢了,何必撑着皮儿来寻趁人。”“得人”骂人之谓也。徽州歙县西乡方言。周中明教授在《金瓶梅研究集》发表《金瓶梅对中国小说语言艺术的发展》的文章中引用原文,因不知“得”字的正确用意而断句有误。据周中明教授告知笔者,他是引用人民出版社戴鸿森校点的版本,可知戴老也不知“得”字的正确含意。周中明教授引用的原文是:“郑爱香正递沈姨夫酒,插口道:应二花子,李桂姐便做了干女儿,你到明日与大爹做个干儿子罢,吊过来就是个儿干子。”伯爵骂道:“贼小淫妇儿,你又少死得,我不缠你念沸。”李桂姐道:“香姐,你替我骂这花子两句。”“你又少死得”,语法不通,不知何意。“得”字作为“骂”字来解释就通了。该句应是:“你又少死,得我,不缠你念佛。”“得我”,是指郑爱香骂应伯爵“是个儿干子”。这样一断句Z疏通,语法妥当,意思清楚。

  例如“肉奶奶”。《金瓶梅》第二回写到:“浓浓的白肚脐儿,窄多多尖[走乔]脚儿,肉妳妳胸儿,白生生腿儿。”“肉妳妳”,又作“肉奶奶”。从本字义看不出名堂,而用徽州歙县南乡方音去读,不禁哑然失笑。“肉妳妳”,丰满肥状之谓也。这里是形容潘金莲胸脯丰满,有特殊的异性吸引力。

  再举一例有音无字的例句。《金瓶梅》第12回写道:“你若有本事到家里,只剪一料子头发拿来我瞧,我方信你是本司三院有名的好子弟。”“一料”,徽州歙县西乡方音,很窄而长之谓也,带有少的意思。一块窄而长的布,徽州口语讲“一料布”,一块窄而长的地日“一料地”。笔者知其音,晓其意,而不知正字。原文的意思是婊子李桂姐为了报复潘金莲,激西门庆去剪潘金莲一点头发拿来垫在鞋底内,让潘金莲倒霉。徽州有这种风俗,妇女的头发是不随便给人的。

  以上仅举的几个例子,都是徽州歙县民众常用的口头俗语,现时不流行,一讲出来,人人明白。

  在方言三要素中,语音更能实现方言的特色。我们只要从《金瓶梅》中寻求音征,从作者循音赋字,随意赋字的语音中,趁出作者的籍贯。《金瓶梅》中凡有错别字的语句,笔者特别注意,越是读不通的语句,笔者一遍一遍地默想,不精字眼,而依作者循音赋字,随意赋字的规律而循音趁字,随意辨字,从语音中趁出作者赋于的正确音征的正字或代音字。如上例举的词语用徽州歙县南乡或西乡方音一疏,前后文义贯通,意思明白,读来流利顺畅。而且这些例句的方言词是徽州一地独有的,彼地所无,外地人根本无法理解的徽州歙县方言。《金瓶梅》通篇采用地域狭窄的徽州歌县方言口语,如此浓重的徽州歙县的方言口语,说书人说给谁所?又有多少听众能听懂?“世代累积型集体创作”说从何谈起?

  《金瓶梅》书中确有些说书人口吻的明显存在,这不过是其它文学式样的互相借鉴,渗透,溶合现象的表现。在那个时代,诗词歌赋是文学式的的主流,作者不可能不顺应潮流,发挥自己学到的特长,把自己精通的诗词歌赋戏曲杂剧及流行的时令小调顺手拈来写人文章。何况,作者还有抄袭他人作品混在其中。宋宗一先生在《金瓶梅小说家的小说》一文中讲得好:“《金瓶梅》虽然已经过渡到个人独创阶段,但他仍未能完全摆脱活本小说乃前出诸作的格局。”在今天,我们不能戴着博士伦眼镜去看四百年前的刚由口头文学向书面文学转变的初期阶段的作品。那个时代流行的戏曲和说唱文学必然影响《金瓶梅》小说体裁的形成。《金瓶梅》自然而然地溶纳其它文学式样,更真实地体现了中国文学发展史——小说演进规律的正常轨迹。

  从《金瓶梅》短促的成书时间及作者大量地、熟练地、正确地采用地域狭窄的徽州撤县方言口语来分析,《金瓶梅》是土生土长的,在外做官失意而归隐在徽州歙县家乡的,生活在富商大贾家的文人独创!是一位有着丰富的生活阅历;官场阅历;(而且官职不小)精通佛经道典;熟悉商业情况,熟悉小说创作,戏曲创作;专门研究过《水浒传》章回结构的名士。否则,他不可能写出这样洞穿世事,上通皇帝,熟悉高层官场内幕;下达市井平民,了解三教九流之貌;道经说法,圆通无碍;商海搏击,游刃有余;刻画人物,人木三分;插科打浑,运用自如;“宵人之态,无所不该”;百回结构,章法不乱的宏篇巨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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