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这是一个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的故事。

天下英雄出我辈，

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间，

不胜人间一场醉。

一

男人对女人说，我去行走江湖了，你在家等我。

离开村子的时候，他带了三样东西，一顶斗笠，一柄短刀，一壶酒。

昔日他问过师傅，为何行走江湖，要戴斗笠。

师傅说，方便杀人。

他又问，江湖就是一个杀人或者被杀的地方吗？

师傅说，不杀，那就坐下来，喝喝酒。

所以他认为的江湖，就是杀人与喝酒。

二

江湖每天都有人来，有人走，有人杀，有人被杀。

他一顶斗笠，一把短刀，一壶酒，便入了江湖。

有意气相投的，便坐下来喝杯酒。

有作恶多端的，自有短刀伺候。

头上那顶斗笠，却始终没摘下来过。

江湖很乱，是非，恩怨，没完没了。杀了人的，自然仇家多，被杀的，自然有人给报仇。

他戴着斗笠，不惹是非，不入恩怨，人在江湖，却好似隐形了一般。

他看过江湖大豪一方巨擘，被仇家摘了脑袋挎在腰上招摇过市。

他看过门派倾颓树倒猢狲散，连山门牌匾都叫人拿去烧柴火去了。

他看过一脸天真的孩童，转眼就满脸狰狞地把刀捅进仇家肚子里。

他看过意气风发的后起之秀将自己的老前辈打倒在地，受到万人崇拜。

他看过身如浮萍江湖飘零的女子，伺身于杀了自己男人的仇人。

他看过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恩怨情仇，林林总总。

他想，原来这就是江湖啊。

大家都在杀人，却没有多少人，愿意坐下来，陪他喝喝酒。

他想起了那个女人，她愿意。

三

男人再次回到村子，女人却不在了。

村子里的老人告诉他，在他走的第二年，来了一伙马贼，在村子里杀人，将女人掳走了。

他以为自己在江湖的边缘行走，不会有恩怨，不会有是非。

原来他早就身在江湖之中了。

男人又离开了村子，去找那个女人。

西北多马贼，他便去西北。

他摘掉了斗笠，见到马贼就杀。他已经无法在江湖中隐形了。

只是那壶酒，还在腰间。

、

四

一入江湖岁月催，男人很快便老了。

西北的马贼给他杀得差不多了，他就去朔北，去辽东，女人却还是没有找到。

直到有一天，他又碰到了自己的师傅。

自己都老了，师傅却还是记忆中那个模样。

他第一次打开酒壶，给师傅倒上一杯酒，讲自己的故事。

师傅问他，现在你知道，什么是江湖了吗？

男人问，师傅你怎么不老呢？

师傅说，我不入江湖，怎么会老。

男人再问，还有人可以不入江湖的吗？

师傅说，你把一切恩怨都了结，一切是非都放下，经过富贵贫贱，历过生死离别，无爱无恨，无情无欲，自然就不在江湖了。

喝完酒，师傅就走了。再醒来，桌上只有一个杯子。

五

男人依旧在寻找那个女人，只是时间太久远，他已经快忘记那个女人的模样了。

他甚至不知道，是否存在这么一个女人。

酒壶里的酒一直没有喝完，那顶破斗笠早就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

他就这样在江湖上杀着，直到有一天，被他杀死的一个马贼头子，他的儿子来报仇了。

他已经很老了，武功却越来越高，马贼的儿子打不过他。

但他看到，马贼儿子的腰上，挂了一个斗笠。他的斗笠。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闯荡江湖，他只是想找人喝酒。

斗笠是为了方便杀人，可他不想杀人。

六

他最终没有杀马贼的儿子，只是取走了斗笠，又一个人回到了村子。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他丢掉短刀，拿起了锄头。

天热的时候，斗笠还可以遮阳。

他不再去找那个女人，因为他彻底忘了那个女人的样子。

师傅的样子也记不清了。

江湖的样子也记不清了。

他把一切都忘了。

直到，又一伙马贼，来到了村里。

小记：本来后半部分的情节不是这样的，只是天气太热的，脑子被烤成了一团浆糊，便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个故事没有什么原型，也没有什么章法，但写起来很累，也很没有成就感。但终究，是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