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囱

7.30

我的家乡，越来越年轻，就像一件俗气的衣裳。

我用了一个清晨回到家乡，云未散，天微凉，街道上的人群依旧，大家穿着一样的衣裳，大葱和葡萄散发着一样的香甜味道。

家乡的模样多年容颜未改，只是鬓角难免成霜。

家里的苹果树结的满满当当，一树青果，砰的一下就砸进眼帘。我依稀记得好多年前的九月，叶子已经落光，只剩一树青青黄黄的果子，一眼望去，稀疏之间散落着收获与成熟。

院子边上印象中的小毛桃树也挂了许多果子，我顺手摘了一个，恩，好甜。

而这些树，都是我年幼时手植，而今亭亭若冠盖，硕果累累。只是我已离家多日，偶然瞥见，唏嘘聚少离多。

午饭后从村头的集市溜溜达达回家，隔壁家的老头坐在路边休息，看见我，立马咧开嘴就笑了。

论辈分我应该叫叔伯，但论年纪可以做我爷爷。我永远记得他背着手，挺着腰板在院子里训斥自己女婿的样子，花白的短胡茬，每一根都藏着威严。暗紫色的嘴唇经常抿的很紧，我们这一片儿的小孩儿起初都怕他，后来发现他也常跟我们开玩笑，便不再那么敬而远之了。

我上前去帮他提东西，在前面走着，他就颤颤巍巍的在后面，依旧咧着最小，嗓门儿依旧大，说话语气依旧嚣张，只是多了一些平易近人的落寞，胡茬柔软了起来，嘴也不再抿上，唇色倒是更暗了。

我加快速度甩开他，然后把东西放到了他家院子，院儿里拴了条大黑狗，应该是我上大学时候的那只小奶狗，如今皮毛锃亮地冲着我吼叫。

走的时候装了一兜小青桃，母亲昨夜烙的手抓饼子，还有半袋麦仁。走到车站，发现不远处，久不动工的烟囱，又冒起了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