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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易老,韶乐难寻

音乐的魅力有多大?古代孔老夫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的故事足可证明。当年,孔子闻韶乐的地址,就在如今的临淄区齐都镇韶院村。

孔子闻韶在史书上有记载。公元前517年,鲁国内乱,35岁的孔子来到了齐国,在齐国王宫内,听到了齐国乐人的韶乐演奏,立即被高超的演奏技巧和美妙的音乐所陶醉,内心因战乱和去国离乡带来的郁闷和悲苦被这美好的音乐荡涤殆尽。他赞叹说:“尽美矣,又尽善也!”于是,此后的三个月的时间里,他终日在美好的音乐声中陶醉,肉吃在嘴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了。现在想来,这种说法有点夸张,还是另一种解释比较合理,令人信服:孔子闻韶乐之后潜心琢磨,练习了三个月才熟练地演奏出了韶乐的曲调,心思全用在了研究曲谱上,所以对饮食毫不在意,所以食肉而不知其味。

前些年,因为工作的原因,总是经常去临淄。每当脚步踏上这片曾经是齐国故都的土地,总会有些时空错位的感慨。这是一片有历史的土地,在这里,到处可见的是秦砖汉瓦,王陵墓葬。乘车在苍茫的北方原野中穿行,从姜太公祠、齐国历史博物馆到中国古车博物馆,再到、足球博物馆、东周殉马坑和孔子闻韶处,一路看到的都是远古的历史遗留下来的印迹。齐都、齐陵、皇城、四王冢、三士冢、晏婴墓、管仲墓、姜太公衣冠冢……每个景点、每个村镇的名字都带着那个泱泱大国和王者之风的标记,使人感觉是在那个远去的王朝的背影中行走。

姜太公、齐桓公、晏婴、管仲……一个个照耀着先秦史册的名字,造就了作为春秋五霸之首的齐国故都八百年的辉煌:“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犬、六博、蹋鞠者。临淄之途,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云,挥汗成雨。家殷而富,志高气扬。”在齐国历史博物馆的一个展室里,我们可以看到用微缩的景观模型再现出来的繁华的齐国故城的一角。繁华的街道店铺,鳞次栉比的建筑,来来往往的人群,绕城而过的护城河……那种繁华,穿过了遥远的时代被今人以这样的形式再现在世人面前,以供景仰。这些展室里,除了有举世罕见的战国时候的金银错镶嵌铜牺尊等精美的展品,还陈列着出土的编钟、编磬等古代乐器,并有一个韶乐厅,有穿古装的乐队专门为游人演奏。

而那个叫做韶院村的地方,因孔子曾在此闻韶乐而得名,是当年齐国的皇宫所在,孔夫子闻韶的宫廷礼乐之处。只是,几千年后的今天,当年的都城早已在风吹雨打中土崩瓦解,旧时的宫墙都作了寻常巷陌。

现在的孔子闻韶处是一处规模不大的淡灰色仿古建筑,门内北墙正中镶嵌着一方石碑,碑上隶书大字题曰“孔子闻韶处”,据说是清朝宣统三年(1911年)立的。石碑左右,分嵌两方石刻,左边一块为“舞乐图”,右边的一块为“韶乐及子在齐闻韶”简介。舞乐图上,中间两个美女长袖飘带,翩翩起舞,两边有二人席地而坐,左边的人执管横吹,右边的人端坐正视,似乎全部心神沉入美妙的艺术境界中,那就是孔子在欣赏音乐吧?《左传》中的《季札观周乐》中说,吴公子季札听到齐风时叹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大公乎?国未可量也。”从一首乐曲中听出了泱泱大国的雄风,看起来音乐也能反映国家的兴亡和盛衰啊。

临淄作为齐国故都的八百年,其实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只是一小段。多少年后,这“未可量也”的大国首都已是中国北方的乡村,乡村里生活着一些普通的村民。看到有游人前来,韶院村的村民会热情地上前,介绍解答一些疑问,作为齐国的后人,他们是有着自豪感的。他们的先祖,是当年的王公将相,还是当时齐国皇宫里的乐工、匠人或守卫?后来江山零落,他们也就这样一代一代散落在周围的村庄里,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了。

环绕村庄信步而行,不时会听到鸡鸣犬吠,四周的四野中,遍布着蔬菜大棚和一片片的庄稼地。大家都传说,村民们在挖地建蔬菜大棚的时候,往往会挖出一些埋藏在地下几千年的文物。下雨的时候,这里的人们都会跑出家门到外面去,也有可会能捡到被大雨冲出来的古董文物。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啊,有那么多叱咤风云名垂青史的人物在这里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又诞生过那么美妙令人陶醉的音乐,留下了那么多闪着智慧光芒的文化。仅从齐国历史中流传下的成语典故,就有上百条。

后来这几千年的变迁中,又有多少兴亡更替?在这片土地上,多少人耕耘过收获过,多少马蹄践踏过,多少音乐流传过……如今的韶乐早已从宫廷流传到民间,本市的歌舞剧院也曾经多次排过关于韶乐的歌舞剧。近年来创作的舞剧《齐风·甫田》,以浓郁的齐文化特色。再现了齐地人文风貌。而各地的文艺工作者们,也试图用编钟箫鼓,再度还原当年尽善尽美的韶乐。

可是,今天我们看到的舞台上的齐人生活,真的是当年人们生活场景的生动再现吗?今天我们听到的韶乐,还是当年孔夫子听到的韶乐么?

谁也不能拼起历史的碎片,还原旧时的江山。在时光面前,无论是大国的古风还是美妙的韶乐,我们只能怀着一些感慨来追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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