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围的吃瓜群众

有一次,听某博士汇报仿真计算阻力,为了证明他用的网格已经够多了,他显示给我们看,把网格数量加倍后,计算出来的阻力一点没有变化。我当时大为吃惊,反复询问他到底用了什么神奇的算法。这种仿真算例,用他这么少的网格,根本不够用,只要略微增加网格,结果就会明显不同。

他的算法好像也不神奇,怎么能产生这么神奇的效果。我突然试着问:“网格数量加倍后,贴近壁面的网格加密到多少倍?”他回答:“增加的网格都在外围,贴近壁面的网格没有变。”

我顿时明白,为什么他把网格数量加倍后,结果一点没有变化。因为,他只增加了外围网格,这是网格里的吃瓜群众,再多也对计算结果毫无影响。这个算例的阻力主要由壁面产生,贴近壁面放多少网格直接决定阻力计算得对不对。他竟然没有给壁面增加一个网格。然后告诉我,他的网格已经多到不需要再增加了。

从此我就长了一个心眼,遇到有人告诉我,网格够用,因为增加网格结果不变了,我就要看看,他到底增加的是吃瓜群众网格,还是关键网格。

没人关心的吃瓜群众

大家都知道了贴近壁面要放很多网格,于是我遇到另一位博士。这位博士好像很内行,他为我们做仿真,贴近壁面把网格加得密密麻麻,导致网格多得无法运行了。他对我叫苦连天,工作量太大,计算机不够用,不能按期交活。

其实,这个算例根本不是算管子的阻力,而是研究管子喷出的空气如何与四周的空气掺混。管子安安静静地待着,也没有人关心管子本身,他还是按照标准,给这个管子包裹上密密麻麻的贴壁网格。

这个算例,真正要研究的管子外围的掺混区域,他在外围只吝惜地给了几个网格,因为大量的网格都放在了贴近壁面的区域。

他认真地给我解释,贴近壁面多放网格,这是基本要求。

我也想告诉他一个常识,不是皇宫里的人都是皇上,也有买票进去参观的吃瓜群众。不是贴近壁面都要放很多网格,也有壁面流动毫无意义的算例。

这次,贴近壁面的网格是吃瓜群众,关键网格反而在外围。

不能用吃瓜群众充数

不得不说,这两位博士都是好学生。他们牢记学到的知识,比如:网格数量加倍后结果不变,就可以证明无需增加网格;贴近壁面需要多放网格。

他们坚定地相信,只要知道的规定越多,执行得越到位,结果就越正确。这有错吗?

他们忘记了,仿真的终极目标是为了设计产品。瞄准最终的产品,你才能知道,什么时候阻力重要,什么时候不重要。什么时候把网格放在壁面,什么时候把网格放在外围。

更深刻地了解产品,比如,在贴近壁面的区域中,那些部位又是重中之重,我们才知道在哪里进一步集中网格。分析产品真正关心的是受力大小还是波动,我们就知道是否要安排更多的网格捕捉漩涡脱落带来的波动。

没有必要假惺惺地说,网格已经足够了,再增加网格也不会改变计算结果。网格就像钱,永远是越多越好,不会有足够的网格。只能把有限的网格放到最有用的地方,不要再安排吃瓜群众网格。能不能把钱花到刀刃上,就看你的眼光。能不能把网格放在关键部位,就看你对产品理解得有多深,能把产品要求转化为对数据的要求,把对数据的要求转化为对网格的要求。

如果看不出哪些网格是吃瓜群众,也许我们成为行业的吃瓜群众。

用知识寻找方向,而不是制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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