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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融《广成颂》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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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17 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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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融,字季长,东汉时期著名经学家,名将马援的从孙。马融学识渊博,尤长于古文经学。“广成”,据《寰宇记·汝州》记载,广成泽,在县(梁县)西四十里。后汉安帝永初元年,以广成游猎地假与贫人;二年,邓太后临朝,邓骘兄弟辅政,以为文德可兴,武功可废,请寝蒐狩之礼请。于是马融作《广成颂》以讽云:“大汉之初基也,揆厥灵囿,营于南郊。右矕三途,左枕嵩岳,面据衡阴,箕背王屋,浸以波、溠,演以荥、洛。金山、石林,殷起乎其中,神泉侧出,丹水、涅池,怪古浮磬,燿焜于其陂。”是此泽也。

邓太后临朝,骘兄弟辅政。而俗儒世士,以为文德可兴,武功宜废。遂寝蒐狩之礼,息战陈之法。故猾贼纵横,乘此无备 。融乃感激,以为文武之道,圣贤不坠,五才之用,无或可废。元初二年,上《广成颂》以讽谏。其辞曰:

臣闻孔子曰:“奢则不逊,俭则固。”奢俭之中,以礼为界。是以蟋蟀、山枢之人,并刺国君,讽以太康驰驱之节。夫乐而不荒,忧而不困,先王所以平和府藏,颐养精神,致之无疆。故戛击鸣球,载于虞谟;吉日车攻,序于周诗。圣主贤君5,以增盛美。岂徒为奢淫而已哉!伏见元年以来,遭值厄运。陛下戒惧灾异,躬自菲薄,荒弃禁苑,废弛乐悬。勤忧潜思,十有余年,以过礼数。重在皇太后体唐尧亲九族笃睦之德,陛下履有虞烝烝之孝。外舍诸家10,每有忧疾,圣恩普劳,遣使交错,稀有旷绝。时时宁息11,又无以自娱乐,殆非所以逢迎太和,裨助万福也。

1、“奢则”四句:“奢”,奢侈。“逊”,谦逊;恭顺。“俭”,节俭。“固”,鄙陋。“礼”,礼义。2、“是以”三句:“蟋蟀”,《唐风·蟋蟀》,《毛诗序》曰:“《蟋蟀》,刺晋僖公也。俭不中礼。““山枢”,《唐风·山有枢》,刺晋昭公不能修道治国,国政荒废。“刺”,讽刺。“太康”,即“夏康”。太康为启之子,以游乐放纵而失国。《离骚》:“ 夏康娱以自纵。”“驰驱”,放纵。《大雅·板》:“敬天之渝,无敢驰驱。” 3、“夫乐”五句:“荒”,荒废;荒疏。《尚书·盘庚》:“无荒失朕命。”“困”,困顿。“先王”,前代君王;上古贤明君王。“平和”,宁静;温和;不偏激。《礼记·乐记》:“感条畅之气而灭平和之德,是以君子贱之也。”“府藏”,即腑脏。五脏六腑的总称。“无疆”,无穷;永远。4、“故戛击”四句:“戛击”,敲击。“虞谟”,《虞书·益稷》夔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吉日”,《小雅·吉日》,写周宣王田猎,选择吉日祭祀马祖、野外田猎、满载而归宴饮群臣。《小雅·车攻》,叙述周宣王朝会诸侯,在东都举行田猎。“周诗”,指《诗经》,因其为周代诗歌,故称。5、“圣主”三句:“圣主”,泛称英明的天子。“贤君”,贤明的君主。“盛”,赞美。张衡《东京赋》:“盛夏后之致美。”“岂徒”,难道只是。“奢淫”,奢侈淫逸。6、“伏见”二句:“元年”,亦延平元年。“延平”,汉殇帝刘隆的年号。“遭值厄运”,延平元年(106年),汉殇帝不幸早夭。邓太后与她的哥哥车骑将军邓骘,迎立刘祜,是为汉安帝。第二年改年号为“永初”。7、“陛下”四句:“陛下”,汉安帝刘祜。“戒惧”,警戒恐惧。“灾异”,自然灾害或异常的自然现象。《后汉书·安帝纪》:永初五年春正月庚辰朔,日有食之。丙戌,郡国十地震……(下)诏曰:“朕以不德,奉郊庙,承大业,不能兴和降善,为人祈福。灾异蜂起,寇贼纵横,夷狄猾夏,戎事不息,百姓匮乏,疲于征发……。”“躬自菲薄”,谓亲身实行俭约。菲薄;微薄。“荒弃”,废弃。“禁苑”,帝王的园林。“废弛”,废弃懈怠。谓应施行而未施行。“乐悬”,指悬挂的钟磬类乐器。《周礼·春官》:“正乐县之位……辨其声。”8、“勤忧”三句:“十有余年”,谓汉安帝继位以来。“过”,超出。“礼数”,犹礼节。9、“重在”二句:“皇太后”,即邓太后邓绥。“体”,效法。“唐尧”,古唐帝,帝喾次子,其号曰尧;史称唐尧。“九族”,以自己为本位,上推至四世之高祖,下推至四世之玄孙为九族。《尚书·尧典》:“克明俊德,以亲九族。”“笃睦”,淳厚和睦。“履”,躬行。“有虞”,有虞氏舜,名重华,史称虞舜。“烝烝”,谓孝德之厚美。《尚书·尧典》:“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10、“外舍”六句:“外舍”,外戚。“忧疾”,忧伤病痛。“圣恩”,帝王的恩宠。“劳”,慰劳。“遣使”,派遣使者。“交错”,往来不断。“旷绝”,断绝。11、“时时”四句:“时时”,常常。“宁息”,安定休息。“无以”,无从。“娱乐”,快乐有趣的活动。“殆“,大概;几乎。“逢迎”,迎合。“太和”,天地间冲和之气。《易·乾》:“保合大和,乃利贞。”“裨助”,增益;补益。 马融 《长笛赋》:“况笛生乎大汉,而学者不识,其可以裨助盛美。”

臣愚以为虽尚颇有蝗虫,今年五月以来,雨露时澍,祥应将至。方涉冬节,农事闲隙,宜幸广成,览原隰,观宿麦,劝收藏。因讲武校猎,使寮庶百姓;复覩羽旄之美,闻钟鼓之音。欢欣喜乐,鼓舞疆畔,以迎和气,招致休庆。小臣蝼蚁,不胜区区。职在书籍,谨依旧文,重述蒐狩之义,作颂一篇,并封上。浅陋鄙薄,不足观省。臣闻昔命师于鞬櫜,偃伯于灵台,或人嘉而称焉。彼固未识夫雷霆之为天常,金革之作昏明也。自黄炎之前,传道罔记,三五以来,越可略闻。且区区之酆郊,犹廓七十里之囿,盛春秋之苗。《诗》咏圃草,乐奏《驺虞》。

1、“雨露”二句:“雨露”,雨和露,亦偏指雨水。“时”,合时宜的,适时的。《庄子》:“时雨降矣。”“澍”,降雨。“祥应”,祥瑞的先兆。2、“方涉”六句:“方”,表示时间,相当于“将”。“涉”,至,到。“冬节”,冬季。“闲隙”,空隙。“幸”,使…欢乐、愉快。“广成”,广成泽。“原隰”,广平与低湿之地。“宿麦”,隔年成熟的麦,即冬麦。“收藏”,收聚蓄藏;收集保存。《礼记·月令》:“(仲冬之月)是月也,农有不收藏积聚者,马牛畜兽有放佚者,取之不诘。”3、“因讲武”四句:“因”,依靠;凭借。“讲武”,讲习武事。《国语·周语上》:“三时务农,而一时讲武。”“校猎”,遮拦禽兽以猎取之。亦泛指打猎。“寮庶”,百官,众官。“覩”,见,看见。“羽旄之美”,装饰着羽毛的旗子飘动的状观景象。指君王的仪仗。《孟子·梁惠王下》:“百姓闻王车马之声,见羽旄之美。”“钟鼓”,钟和鼓。古代礼乐器。 贾谊 《新书·数宁》:“乏驰骋钟鼓之乐,勿为可也。” 4、“欢欣”四句:“疆畔”,田界。《国语·周语上》:“民用莫不震动,恪恭于农,修其疆畔,日服其镈,不解于时。”引申为农田。“和气”,天地间阴气与阳气交合而成之气。万物由“和气”而生。《老子》:“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休庆”,犹嘉庆。5、“小臣”五句:“蝼蚁”,谦词,喻地位低微、无足轻重。“不胜”,不尽。“区区”,犹方寸,形容人的心。引申谓真情挚意。“职”,职务;职责。“书籍”,谓校定简册。“谨”,谨慎。“旧文”,前代的典籍。“蒐狩”,春猎为蒐,冬猎为狩,泛指狩猎。《谷梁传·昭公八年》:“因蒐狩以习用武事,礼之大者也。”6、“臣闻”二句:“师”,泛指军队。“鞬櫜”,谓藏闭武器。李贤注:“鞬以藏箭,櫜以藏弓。” “偃伯”,亦作“ 偃霸 ”, 指休战。“灵台”,古时帝王观察天文星象、妖祥灾异的建筑。张衡《东京赋》:“左制辟雍,右立灵台。”7、“彼固”二句:“固”,当然。“雷霆”,喻威猛、迅猛。亦指威猛迅猛的军队。“天常”,天的常道。“金革”,谓军械和军装。《礼记·中庸》:“衽金革,死而不厌。”“昏明”,黑夜和白昼。8、“自黄炎”四句:“黄炎”,黄帝轩辕氏和炎帝神农氏 。“传道”,转述;传说。“罔”,无;没有。“三五”,指三皇五帝。“越”,传播,宣扬。9、“且区区”五句:“区区”,小小。“酆”,古地名。酆城。《说文》:“酆,周文王所都。”“郊”,田野。“七十里之囿”,齐宣王问(孟子)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有诸?”“苗”,夏天的狩猎。《小雅·车攻》:“之子于苗,选徒嚣嚣。”“春秋之苗”,谓春蒐,夏苗,冬狩。“圃草”,《小雅·车攻》:“东有甫草,驾言行狩。”“驺虞”,古乐曲名。《墨子·三辩》:“ 周成王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驺虞》。” 张衡 《东京赋》:“礼事展,乐物具,《王夏》阕,《驺虞》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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