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那些关于红薯的故事
作者 郝菊月
霜降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八个节气，也是秋天的最后一个节气。
霜降到了，意味着秋日将尽，冬日将临，天气一天冷比一天。由于这时候地表温度迅速降低，地里的红薯也就停止了生长，在我们豫北广大农村地区，有“霜降到，红薯刨”，“寒露太早，立冬太迟，霜降出薯正当时”的说法。正是这样，在几千年的的农耕文化中，霜降出红薯，已经成了广大农民在农业生产中亘古不变的规律。
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喜欢吃红薯以及用红薯制作出来的各种食物，对红薯有着深厚的感情。在这万木萧瑟的霜降时节，不禁触景生情，思绪万千，让我想起了那些远去的关于红薯的故事。
（一）黄缸菜
我生于八十年代初期，虽然那时候人民生产生活水平已经有了很大提高，家家户户也都多多少少屯有余粮，不用再受饥挨饿了，对于奶奶和母亲说的关于“糠菜半年粮”的说法也无从体会，但她们念念不忘“黄缸菜”的救命之恩，甚至今天对黄缸菜仍然情有独钟。小时候我也曾见过母亲沤制黄缸菜，有时候也会给她帮忙烧火，所以对黄缸菜的印象也就比较深刻。
黄缸菜是用新鲜的红薯茎叶沤制出来的，要想做好黄缸菜，采摘红薯茎叶的时间是关健。民间还有句谚语叫:“雁过带霜”，在那个没有天气预报的年代，大雁就是大自然的天气预报员。如果看到天空有成群结队的大雁飞过，肯定天要变冷或者下霜了，所以必须赶在霜降还未下霜前，地里的红薯茎叶还是绿艳艳的时候进行采摘。不然的话，到了霜降，有时候气温骤降，一夜之间红薯叶都耷拉着脑袋，变成了黑乎乎的一片，那就不能做菜了。所以母亲往往要赶在霜降前几天，趁着晴暖的午后，挑着荆条篮子去地里搒红薯茎叶。如果赶上星期天，我和妹妹也会跟母亲一块去搒。从一根红薯秧的头部开始，把那些比较嫩的没有被虫咬过的茎叶一根一根的搒下来，放进篮子里。
那时我大概十来岁吧，妹妹也就六七岁的样子，正是贪玩的时候，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玩具随处都是，哪怕是一根红薯茎也能玩出乐趣来。我一边搒一边玩，把手里的红薯茎左折一下右折一下（不能折断，茎的外皮要连着），这样交替着折到叶子根部，把叶子掐掉，两头多余的茎去掉，露出的外皮捻在一起打个结，一条碧绿的“翡翠”项链就做成了，再用同样的方法做出耳坠，我们把这些自制的“首饰”挂在脖子上耳朵上，凉凉的感觉，好像我们戴的是真的翡翠饰品一样，心那个美呀！
我们玩得正嗨呢，两个篮子里已经装满了红薯茎叶，母亲就招呼我们回家了。等回到家，母亲把这些精挑细捡的红薯茎叶从篮子里取出来，一把一把的码整齐放到案板上，用刀切成2--3厘米长的小段（注意要把茎、叶分开切)。切完后再把茎、叶分别倒进清水里淘洗，淘洗干净后用笊篱捞到一个大盆子里。然后再往烧火的大锅里倒上多半锅水，点着火后就让我们看着烧火，母亲就去准备盛菜的大缸了。
不一会儿水烧开了，再把刚切好的茎、叶（茎、叶要分开）倒进锅里焯一下，茎比较硬要多焯会，但也不能太软了，叶子薄好熟，只需要焯一下就赶快捞出来，要是焯烂了就不好了。焯好的茎、叶翠绿翠绿的，晾凉后，再倒进事先准备好的缸里，在上面蒙上一层塑料纸，塑料纸上压上一块石头，再盖上盖子捂着，这样黄缸菜就做成了。
二十多天后，缸里的菜就变成了酱褐色，取点出来，淘洗干净沥干水份，拌上盐、香油、蒜汁等调味料，或就着馒头或配上金黄的小米干饭，吃得那叫一个香。听奶奶说过，在她们那缺吃少喝的年代，家家户户都要沤上几大缸黄缸菜，就连地里剩下的红薯叶也舍不得扔掉，还要把红薯叶加到稀饭里，熬成菜粥喝。
现在菜市场、超市里，各种各样的新鲜、时令蔬菜丰富着人们的菜篮子，极大地满足着人们的不同需求，致使人们的味觉神经也就发生了变异。昔日救命的黄缸菜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远离了人们的视线，撤出了饭桌重地，给现在的孩子讲这事可能就是天方夜谭了；但对于那些久居城市的50、60、70后的人来说，闲暇之余来到山野乡村，如果能吃上一碟黄缸菜，那可真就是稀罕物了，可能会勾出一段很美很美的回忆。
2021、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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