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日本的器物,总会让人感到一种“对生命充满敬意”的安详和惬意,同时不失庄严与冷静。
去年到日本旅行,在宇治的中村藤吉本店品尝了地道的宇治抹茶和其系列甜品。托盘和器皿都是为了凸显食物的纯粹色泽。
比如抹茶的绿色,就需要沉稳些的颜色来衬托。而在京都衹园的键善良房,也有同样的感受,和宇治甜品有相似之处,敏感的人才会体会其中的细微差别,而木质托盘的质地却让我想到赤木明登的漆器。
还能想起在《每日漆器》这本书里,介绍碗的构造时,用人体造型打了比方,人有高矮胖瘦之分,因骨骼和脂肪的不同,而呈现不同的形体特征。这和一个碗的构成是一样的,其“木地”相当于骨骼,“上涂”相当于皮肤,而“下地”相当于人的脂肪(书中用的是“肉”)。
而器物本身也是以人为本的,制作过程是体现人的匠心,而完成之后,所盛进的食物也是为了人来品尝。漆器艺术家会想到嘴唇触碰到碗边缘时的感受,所有都是从为了人的感受和舒适度而投入到制作中去,最终回馈于人。如果漆器艺术家使用自己的工艺品,更是一种自我回馈,这不仅是一种成就感,更有一种类似轮回式的完整性。
看似轻便素朴之物背后,都凝结着非同寻常的力量与专注。小野二郎的“寿司”也是如此,简单的形态背后,是膳食艺术家心力、脑力和体力的奉献,而最终,集全身的力道赋予一件艺术品身上,器物和美食皆是如此。
建筑也是这样,衣食住行,往往是人的归宿。就像本间贵史为身体有残疾(不知何时身体不协调就会摔倒的怪病)的青年和他的母亲打造的居室一样。一切的改造和建设已经不是单纯的为了舒适和美好,还要体现对人的关怀。本间贵史仔细体会年轻人的生活状态,以及和空间的关系后,为他量身打造了有便利扶手和升降电梯的房子,拉门和触手可得的洗手池,吊在房梁上,可以自由滑动的吊椅……这些全是为了人能生活得更好。
体会、专注、奉献,是所有匠人和艺术家的共性,无论是器物、寿司还是建筑。
除了审美和格调,如果你有收藏癖、恋物癖,当看到满柜子的瓶瓶罐罐,恐怕是欣喜若狂的。另一本书,《赤木家的食器柜》会满足你的这种愿望,无论你是否仔细阅读了书中的文字,至少那些图片里展现的器物,会让你有种想要拥有的欲望,它们不再是停留在那里的某个固体,安静地立在橱柜或饭桌上,而更多的是带着创造者的体温,带着生命的热情互相依靠在那里。若真是拿在手中,也能想象到制作它的人,那细腻的感觉和深沉的力道。
回到艺术品和创作者的关系,也说明其中的某种契合,什么样的人适合做什么样的事。能够打造这样一系列的书,也是需要和这些书籍想匹配的人。新星出版社的东洋(从这个名字就能体会到和日本的亲密关系)一直致力于打造这些生活方式类的书籍。以上提到过的书籍都是他一手策划完成的。作为曾经的同事和做书人,我能体会在图书出版过程中遇到的各种琐碎和恼人的问题。但这都不阻碍一个爱书人做出有品质的图书。
此时,想到《海上钢琴师》里主角说的那段话,当他看到陆地上没有尽头的现实,他意识到这无限的“琴键”上无法演奏永恒的音乐。他只有在有限的琴键上才能弹出无限可能。
器物是拥抱人的,它本身有一种包容的姿态,在这有限的形体中,藏着无限可能。期待东洋以及更多热爱生活的人,探究这无限的可能,创造生活中的更多美好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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