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凯高中毕业后，家乡的白山黑水盛不下他的梦想，世界那么大，他一心要去外面看看，二十二岁那年他来到千里外的省城投奔表哥。表哥在一家国企做管理人员，这家国企员工要求的专业性很强，阿凯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后来在表哥的建议下应聘到快递公司做了快递员。做快递员很辛苦，但收入还可以，阿凯节俭，每月支撑衣食住行之外，还能略有盈余。年轻的阿凯很知足，每天骑着他的大摩托，哼着歌，在城区间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时光荏苒，转眼就两年过去。年轻的他也向往爱情，年少爱做梦，梦里总有一个眉目如画、柔情似水的女友，让他笑着醒来。直到有一天，表哥来请他吃饭，三杯酒尽，艰难的表述来意，希望他帮个忙。在那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第一次密切接触一个女人，竟然是以那样的方式拉开帷幕。表哥说一个要好的哥们，在外面有一个情人。现在情人怀了孕，死活要把孩子生下来，为了孩子能名正言顺的来到这个世界，为了她们母子不被人猜疑议论，他这个哥们想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和他的情人假结婚，等孩子生下上完户口就离婚。表哥就想到了阿凯，外地男孩，品性忠厚纯良，单身，没有女朋友的牵绊。最主要的，做这件事是有酬劳的，哥们愿意出十万元，结婚、生孩子所需的房子、费用等一概不需要男方费心。表哥也不想这个“便宜”落在别人身上。阿凯半天回不过神来，假结婚？城里人真会玩啊！他长到这么大都没想过。跟一个陌生女人登个记就能获得十万酬劳，若说没有吸引力那是假的，那将是他一年多风里来雨里去、不惧烈日暴晒和朔风侵袭穿梭在大街小巷的收入总和。但是，他还是觉得犹疑，无论如何这种事在他二十四年简单质朴的人生观里显得怪异而扭曲。读过书的他也明白，再怎么假结婚，他的户口本上也将会是已婚的字样，这对他未来的人生会产生何种影响？再说，万一将来那女人赖上他不离婚怎么办？给人做小三的女人能是好人吗？他是绝对不可能和这种人过一生的。表哥不知道他心里那些九曲十八弯的想法，见他犹豫，殷切恳求：“这人是我的生死之交，非常重要的朋友。女孩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再拖就显怀了，你就当帮我，酬劳我可以说服哥们再加五万！”十五万，阿凯心里亮了亮。却又有些难为情，胀红了脸：“我不是嫌钱少......”期期艾艾间，想起表哥的种种好：刚来时在表哥家住了一个月，表哥表嫂从没表露过不耐烦，后来找到工作自己坚持出来租房子，表哥担心他没到发薪的日子没钱花，硬塞给他两千块钱.....一抬头，撞见表哥充满期盼的眼睛，他热血上头，一仰脖一杯酒一饮而尽：“我干！”见到爱琳的那一刻，阿凯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重锤击了一下。在他心里，给人做小三的女人，肯定是那种一头大波浪卷发、烈焰红唇、腰肢曼妙，走起路来风情万种的女郎。但是眼前的女孩，穿着素雅，一头飘逸的黑长直发，白皙干净的瓜子脸，脸上铅华不御，清丽若出水芙蓉。眉含远山，眼睛亮若星辰。如果不是她落座时不经意的护住腹部的一个小动作提醒阿凯她是个孕妇，她纤细苗条的身材完全看不出已怀孕近三个月。这样的女孩完全颠覆了他心中对“小三”的想象。如果不是事先有表哥的介绍：中年男人的情人、怀孕三个月，他一定把她当做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他强忍着内心的意外惊喜与激荡（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惊喜的），爱琳却对他客气而疏远，仿佛用这种态度在提醒他：我们只是契约关系！双方经过简单的了解，最后敲定了领证结婚的日期。阿凯父母远在乡下，他回了趟老家，谎称单位要给办理暂住证，把户口本拿了出来。而爱琳据说父母早逝，由叔叔婶婶抚养长大，自从毕业参加工作，所有的事几乎都是自己做主办理。所以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周折领了证 。领完证，阿凯有一丝兴奋、一丝迷茫、一丝失落：自己就这样在法律上已经成为已婚人士了吗？他嗫嚅着问她：“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顿饭.....”，他心里想得是：无论如何今天算是我结束“单身”的日子......她却连头都没抬，眼睛幽深的望着门外，语气淡淡的：“没这个必要吧！”径直走了出去。门外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缓缓驶来，她像一支迎风摇曳的青莲，款款走向奥迪，车门缓缓打开了，她风姿优雅的跨了上去。他和她“婚后”按约定住在一栋装修典雅的公寓里，阿凯没问这是买的还是租的，他明白自己没必要知道这些，他只负责扮演一段时间的丈夫的角色而已。家里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保姆照顾他们的日常起居和一日三餐，阿凯照旧早出晚归送快递，每天很晚才回到家里，桌上永远留有他的一份饭菜。在外漂泊两年，阿凯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尽管这完全不是他原来想象中的那种“有人为你立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的质朴温馨，但是每日住着温暖舒适的房子，每日回到家有现成的饭菜，有一个......虽然不属于他但户口本上是他妻子的美丽女孩，使他莫明有了一种归属感，尽管知道这种归属感存在的时间很短暂，但是毕竟让他在孤单的异乡生活中，在一成不变的黄昏日落中有了不一样的期盼！爱琳的一切对阿凯而言非常神秘，除了她的名字，他对她一无所知。他们分房而居，房子很大，卧室离的很远。一般情况下她都躲在她的卧室里看书，听听优雅舒缓的音乐，他知道她在刻意避免跟他接触。一个屋檐下共处两个月，他们的对话加起来超不过五句。爱琳每半个月进行一次产检，好几次阿凯想张嘴说：“我可以陪你去的......”但是显然，爱琳根本没有这个打算。她总是施施然下楼，房子在三楼，有一次阿凯忍不住从窗户往外望去，楼下那辆黑色奥迪轿车早已等候在那里。有几次阿凯能看到，车门打开的瞬间，后座上有一个中年男人等在那里，从侧影看威严庄重，气场强大。每到这时，艾琳的背影都带着欢快和幸福，向着那个男人欢然奔赴.....朝阳的光辉给那个美丽的倩影镀上一层幻境般的光环，阿凯久久的沉默的望着那个背影.....处的久了，大概感觉到阿凯是个踏实忠厚的男孩，爱琳有时也会和阿凯聊几句，问一些他的经历，他的工作内容。她温言软语，浅笑嫣然，令人如沐春风。心情好的时候，她会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当然，她心情好的原因，一般都是那个来接他的黑色奥迪车后座上坐了那个中年男人，每当这时她会保持好几天的好心情。想不到看起来清秀雅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她，厨艺甚佳，随手弄几个菜，色香味俱全。阿凯吃着她做的菜，常常想：“如果她不是给人做情人，这该是个多么完美的女孩！”但是他却也知道，如果不是她给人做了情人，也许他这个生活在城市底层的屌丝一辈子也没有机缘认识这么完美的女孩，更不要说共处一个屋檐下。爱琳的预产期是春节后的正月十六，临近年底的时候，尽管她比一般的孕妇要纤瘦，却仍然阻挡不住的肚大如箩，身形一天比一天笨重。阿凯送快递路过婴幼儿用品商店，常会买一些小虎头帽、拨浪鼓等小玩意带回来，他觉得新鲜而有趣。爱琳见了会捂嘴轻笑，阿凯觉得满室生春！开始的时候爱琳一定要给钱，阿凯不要。几次下来，爱琳不再坚持。年底了，阿凯收拾一些自己能想的起来的产妇需要的东西，为爱琳住院生产做准备。爱琳看看他，眼里掠过一丝温暖，但面上仍然淡淡的：“不用费心了，他会打点好一切，他会陪我！”年前的几天，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病毒席卷中国大地。年前二十八，武汉封城，每个人心里渐渐蔓生出越来越繁茂的危机感。阿凯所在的城市离武汉很近，似乎空气里都在传递着一波一波的紧张气氛，阿凯的摩托车行驶在越来越寂然的城市街头，连摩托车的呼啸声都裹挟着一丝淡淡的恐慌感。阿凯第一次没有回老家陪父母过年，他心里莫名担忧着那个即将生产的女人，尽管肚子里的孩子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但终究......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吧！再说自己是拿了钱的，有责任尽一份力。阿凯这样为自己找理由！艾琳的电话也开始增多，但是每次打完电话她都眉头紧皱。除夕，保姆回去市郊农村的家里陪家人吃顿年夜饭，约定初一一早就会赶回来。阿凯笨手笨脚的准备饭菜，爱琳看不下去，挺着巨肚帮着张罗了几个菜。但是这顿饭，他们吃的强颜欢笑、各怀心事！城市里的春节，没有鞭炮声和孩童的欢声笑语，窗外的世界像是在休眠，无月、幽深，一片寂然，阿凯辗转难眠。半夜，正要朦胧入睡的他被一阵压抑的呻吟声惊醒，“是爱琳！”阿凯一惊，跃然而起。客厅里，爱琳穿着睡衣，面色苍白，半跪在沙发上，两手抱着沙发的扶手，嘴里发出压抑的呻吟声，看的出在竭力隐忍着一阵阵袭来的疼痛。她痛苦的看着阿凯：“我，我可能要生了......”“啊？不是还有十多天呢吗？”阿凯脑中像没了信号的电视台，一片空白雪花，他呆呆站立，手足无措，尽管他此前无数次设想过爱琳生产时自己要帮着做些什么，但是此时此刻眼前的女人把真切的痛苦呈现在他面前，他还是一下子懵了！“快！快打120！”爱琳紧皱双眉，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哦！哦！对”阿凯一边在心里暗暗责骂自己糊涂，一边赶紧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的按下120的号码。打完电话，阿凯手忙脚乱的找出保姆为爱琳住院准备好的东西，想到保姆，他赶紧掏出电话，给保姆打电话让她尽快赶回来。保姆着急的快哭出来：“今晚是不可能了，没有车，明天一早我一定赶回去！阿凯你受累先把太太送医院！”120迟迟不来，阿凯急的原地打转。一瞥眼间，见爱琳的睡裤湿了一片，还有淡淡的粉红色：“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见红？”阿凯隐约记得在一部电视剧里看过，产妇一见红，情况凶险万分！阿凯再次打电话询问：除夕夜值班车辆本来就比平时少，爱琳的定点生育医院离的较远，而最近几天发烧的病人暴增，大部分急救车都作为专车接送发烧病人，回来后还要经过一些列严格细致的消毒措施。安全起见就不能再接送普通病人。阿凯没有耐心听急救热线的人讲完，他突然想起来，冲着爱琳大声说：“那个他，不是说安排好一切了吗？他在哪里？”爱琳痛苦的摇摇头，一串泪珠滴下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来不及了，再拖下去爱琳母子都会有危险。他急急给爱琳换上衣服，找出一件长款羽绒服包上她：“我送你去医院！”爱琳看着他年轻但坚定的脸庞，虚弱的点点头。阿凯半拖半抱着爱琳到了楼下，先把她扶上他的摩托车，自已再跨上去，把艾琳的双臂绕在自己的腰上，拍拍她的手：“你抱紧我，我会开尽量开稳一些，如果你感到特别不舒服，一定马上告诉我！”爱琳伏在阿凯后背上，点点头。已经是大年初一的凌晨了，凌晨的街头，肃杀而冷清，摩托车绝尘而去，破空的声音更添凄清。骑在摩托上的阿凯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暗暗祈祷：“姑奶奶，你可千万别把孩子生在半路啊！”当爱琳终于被推进了产室，阿凯才感觉自己完全脱了力，他瘫坐在产房外的长椅上，捂着脸，热泪滚滚......大年初一清晨六点，爱琳生了一个男孩，六斤九两，母子平安。护士把孩子抱给产房外的阿凯瞧：“快抱抱你儿子吧！”襁褓中的婴儿，脸上还带着刚从母体里出来的浮肿，红红的、皱皱的、丑丑的，但是蠕动的小嘴和小拳头却让人感觉到新生命的喜悦和希望。一早晨，保姆也焦灼的带来一个坏消息，因为疫情，她们的村庄封路，不许村民随意进出。爱琳抱着自己的孩子，脸贴在婴儿拳头大的小脸上，她神情哀伤，一语不发，只是默默流泪。阿凯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半晌才说了一句话：“我会好好照顾你！”爱琳是顺产，三天后就出院了，而整个住院期间，那个“他”一直没有出现。出院的时候，阿凯叫了一辆网约车。一个新手妈妈和一个新手“爸爸”手忙脚乱的适应着自己的新角色，特别是阿凯，用他那半生不熟的厨艺照顾着产妇的胃，同时还要换尿布、洗尿片。爱琳心情不好，奶水渐渐稀少，半夜里婴儿一哭，阿凯就条件反射般的跳起来，冲奶粉给婴儿喂奶。为了让爱琳好好休息，他抱着婴儿在客厅的沙发上，举着奶瓶，困的半梦半醒，那一刻，他常常有种错觉：这就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就是那个当之无愧的新手爸爸......爱琳常常呆呆的看着他，目光里有哀伤、有感激、有说不出得抑郁和空茫，这目光常常让阿凯觉得心酸，不忍直视。他们住的小区也陆续封闭，生活用品由社区专门人员配送。得知他们家刚刚生了孩子，社区的人很照顾，隔三差五会配送一些营养丰富的肉蛋奶，这让阿凯省了很多事。居家的日子很难熬，但是照顾着产妇和新生儿的阿凯，却从无不耐和抱怨。7、
孩子满月的这一天，阿凯做了几个菜，在艾琳的坚持下，他们开了一瓶红酒庆祝。不一会，爱琳就有了些酒意，他们聊了很多很多......
爱琳说：“你不是一直好奇“他”吗？今天我都告诉你！”阿凯有些局促：“你不想说就不要说！”
“不，我说！”爱琳缓缓地摇着头，眼睛里泪光闪闪：“我从小父母先后去世，跟着叔叔婶婶长大，他们很穷，我虽然成绩很好，但是初中毕业的时候他们却表示没有力量再供我读书了，这时候，一个“贵人”通过公益组织，表示愿意资助我到大学毕业，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上大学后，我才第一次见到我的“贵人”，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他的情景，他端庄、威严，气场强大。见到他以后，也许是出于感激、崇拜还有对缺失的父爱的渴望，我竟渐渐的爱上他。终于，在我毕业的那一年，他禁不住我的温柔攻势，接纳了我！”
“我从来没想过破坏他的家庭，我一直以为，我对他的爱是无私的，不求回报的，我只想默默奉献，以至于我怀孕后，我求他，把孩子生下来，我保证不给他添乱，有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自己承受！他也很感动，发誓这辈子好好照顾我们母子！”
“可谁知道除夕那天，我给他打电话说我要生了，他却因为陪着家人吃年夜饭在电话里顾左右而言他。后来我生完孩子，设想他能跑过来，欣喜的把我和孩子抱在怀里。可是他却说现在是疫情期间，他不能来见我，特别是进出医院这种地方，如果需要隔离的话会说不清楚，极有可能暴露我们的事！”
“当我在产床上疼的撕心裂肺，以为自己要命悬一线时！当我抱着新生的孩子，想着我会给孩子怎样一个人生时！当我每听到医院的走廊上有脚步声，都盼着时他却终究希望落空时。我的心悲凉如水，仅仅因为怕被感染、怕被隔离，他就可以弃为他未婚生子的我于不顾，我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我也终于意识到我只是个凡人，我的爱也并没有无私到不需要回应和回报......”
爱琳泪如雨下，阿凯不忍的递过纸巾：“爱琳！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如果有错，那个男人更应该谴责！”顿了顿，阿凯说：“我知道他是谁，他是我表哥那个大国企的领导，对不对？”
爱琳诧异的抬头，阿凯连忙说：“放心，不是我表哥说的。有一次他来接你做产检，我在楼上看到他的模样有点熟，后来想起来，是我表哥发在朋友圈的企业宣传文章里有他的照片！那一刻我也终于明白表哥为什么那么尽心竭力的帮他办理这件事！”稍后，他又说：“爱琳，如果你恨他，我可以去举报他，这样的人，看似道貌岸然，其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爱琳摇头：“不不，不可以。爱的反面就一定是恨吗？他终究是我孩子的父亲，他有什么错，就让命运来惩罚他，而不是我！”
两个人一时默然相对！
8、
婴儿睡着了，阿凯为他掖好被角。刚要起身，一双温柔的小手从后面环上他的腰：“阿凯，你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如果你不嫌弃，你愿意一辈子照顾我们俩吗？”
阿凯脑子里轰然一响，狂喜夹杂着不可置信，让他觉得恍如梦中。耳边暖暖的吹送着淡淡酒香的呼吸，阿凯用尽洪荒之力拽回自己狂奔的心猿意马：“爱琳，你知道的，我求之不得。但是今天你喝多了，先好好休息，如果明天你还没改变主意，我......以后的路会一直陪着你走！”
他轻拍着她的手，把她扶到床上休息，她喝的不少，不大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那一夜，阿凯睡的也很沉。
早晨醒来，阿凯被一阵豆浆的香气吸引。爱琳穿着家居服，像个小主妇一样忙碌着，厨房里蒸腾起烟火气息。阿凯倚在门框上呆呆看着，这气息蒸的他的眼眶和心里都潮湿而温暖。初春的早晨阳光明媚，阿凯的心里被撬开了一条缝，万千光辉密密匝匝的射进来，让他暖、让他疼，让他年轻无羁的生命长出了牵绊的藤！
全国的疫情数据在逐日下降，小区里的管控已经不像春节刚过时那样严格。吃过早饭，阿凯去市场买菜。
然而当他提着大包小包进门来，屋里却空无一人。阿凯顿时有一种不祥之感，他徒劳的在屋子里里外外寻找，的确，爱琳不在，孩子也不在！
他掏出手机想给爱琳打电话，却发现爱琳刚刚发过微信，只是他在路上没听到：“阿凯，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的确曾经想过，我们携手走今后的路，但是刚才你走后“他”打来电话，他向我道歉，求我原谅，说他毕竟位高权重，有些事情必须顾忌，也只有保全了他，才能保障我和孩子以后的生活。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才觉得我对他依然深爱！你一定觉得我是个自私而庸俗的女人，可是我有我的无奈！你对我的好，我会找机会好好报答。他来接我，我走了。之前答应给你十五万，感激你这段时间对我和孩子的照顾，刚刚我将二十万打到了你的卡里。找时间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了。房子是租的，租金交到了今年的六月份，你可以一直住着，慢慢找房子！再见阿凯。你是个好人，今后的日子我会日日替你祈祷平安快乐！”
窗外日影渐移，已是初春，南方花开的早，玉兰花渐次绽放，开的不知人间疾苦。阿凯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心里像被利器剜走了一块，隐隐作痛！
她昨晚的柔情，只不过是她沉在在暗夜的深水里时，把他当做一块浮木来泅渡。只要那个“他”招招手，不管“他曾怎样的伤害过她，她都会飞蛾扑火般毅然奔赴。她对那个“他”是爱情还是对名和利的追逐和向往，他不愿再细想，毕竟今后她的人生，将跟他再无交集。
其实他一直都懂她，所以昨晚他没有席卷和覆盖她的温柔。
不，他一点都不恨她，他只是无言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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