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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瑞芳品聊斋:蒲松龄对主人公用情至深,每个人的名字都有深意

《聊斋志异》是清朝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文言短篇小说集,全书共有短篇小说491篇,它们或者揭露封建统治的黑暗,或者抨击科举制度的腐朽,或者反抗封建礼教的束缚,具有丰富深刻的思想内容。

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马瑞芳老师认为蒲松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短篇小说家,是世界短篇小说之王,对《聊斋志异》的文学价值极为推崇。

《聊斋志异》中的小说主要分为以下几种类型:

一是爱情故事,占全书最大比重,故事的主要人物大多不惧封建礼教,勇敢追求自由爱情。

二是抨击科举制度对读书人的摧残。

三是揭露统治阶级的残暴和对人民的压迫,具有社会意义。

马瑞芳老师独辟蹊径,从《聊斋志异》中每篇小说主人公的身份出发,将整部书分为《人卷》、《神卷》、《妖卷》、《狐卷》、《鬼卷》五个部分,分别进行点评和品读,为我们学习和研究《聊斋志异》开辟了一个新的视角。

马瑞芳老师在《马瑞芳品读<聊斋志异>·人卷》中说,“神、鬼、狐、妖是《聊斋》中各篇故事的主体,体现的却是深刻的人文关怀”,所以那些以“人”为主人公的短篇小说能够更清晰地描绘现实,这些篇章牵涉到家庭、伦理、亲情、友情,非常丰富多彩,其中有很多脍炙人口的故事和令人过目难忘的人物。

在《马瑞芳品读<聊斋志异>·人卷》中,作者指出,《聊斋志异》中每一篇小说主人公的名字都不是随随便便起的,蒲松龄在给人物起名字的时候是非常讲究的,都有隐含的意义在里边。

小说《连城》中,女主角连城的名字是连城璧的意思。连城作为一个富家少女,宁可嫁给贫穷而有才的书生,不选择有钱的龌龊盐商之子,忠于爱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作者认为连城姑娘的志向和品行像和氏璧一样珍贵、高洁。而小说中男主角乔生的名字也有讲究,“乔”者,高也。“厥木惟乔”,“乔”有高雅超脱的含义。小说中的乔生侠谷柔肠、敢作敢当、坦荡磊落、潇洒倜傥,不负作者对其高雅超脱的寓意。

小说《细侯》中,女主角细侯爱上穷苦的私塾老师满生,却被骗嫁给富商,还为富商生下儿子。为了能跟穷书生破镜重圆,竟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蒲松龄在“异史氏曰”中把细侯回归满生和寿亭侯归汉相提并论,把妓女与关圣放在同等高度做比较,实在是罕见。马瑞芳老师指出,汉代清官郭伋的字也叫细侯,后人常借用他的字,给受人民爱戴的官员命名。蒲松龄给女主角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可见他对这个人物的重视程度。

小说《细柳》中女主角的名字也与历史典故大有关联。马瑞芳老师用孔尚任《桃花扇》中的句子“你坐在细柳营,手握着龙虎韬”,引证用细柳来比喻纪律严明。实际上细柳的名字取自《史记·降侯周勃世家》中周亚夫治军的典故。汉初大将周亚夫,屯军细柳营,军令严明;细柳持家恪守贤妻良母的职责,一丝一毫不松懈,甚至不惜采取铁腕手段,也是纪律严明。

小说《云翠仙》中,蒲松龄把云翠仙叫做“芙蓉花”,这是引用卓文君的典故。《西京杂记》用这样的句子描写卓文君,“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蒲松龄在小说中说云翠仙既像芙蓉花一样美丽,也像芙蓉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

像这样主角名字暗合特殊意义的例子还有很多。

《王桂庵》中男主角姓王,名樨,字桂庵,名和字都有桂花的意思,暗指男主角人格馨香;《王成》中男主角的名字“成”通“诚”,他有很多缺点,但唯独不缺乏诚信,这给他带来了一生的好运;《张诚》中弟弟名“诚”,同样是说他有实诚的性格,而哥哥名“讷”,也符合人物老实本分的性格;还有《田七郎》中武承休的名字、《真生》中男主角的名字、《罗刹海市》中马骥的名字……无不如是,从名字中就可以看出作者对主人公的期许。

对《聊斋志异》中主人公名字的点评,只是《马瑞芳品读<聊斋志异>·人卷》中的一小部分内容,这些就已经足以反应映马瑞芳老师治学态度的严谨和对《聊斋志异》的研究之深。在书中,马瑞芳老师还对《聊斋志异》中每一篇文章主人公的性格特点、所反映的社会问题、蒲松龄先生高超的写作手法都做了细致的分析,其中不乏很多独到的见解。

马瑞芳老师还用《红楼梦》中的内容与《聊斋志异》中的细节相比较,比如用《聊斋志异》中细柳的哭与《红楼梦》中林黛玉的哭比较、用细柳突出的管理才能与《红楼梦》中王熙凤相比较、用《聊斋志异》中芸娘掩盖定情信物的机智与《红楼梦》中尤二姐藏起贾琏玉佩的高明比较,以此来证明曹雪芹是蒲松龄最重量级的传承者。

马瑞芳老师也能大胆指出《聊斋志异》中所存在的问题。

比如在谈到《王桂庵》的续篇《寄生》时就说,“作家应该既不重复他人,也不重复自己。如果以酸腐思想为基调,再在艺术上重复自己,即使竭力炫才炫思,写虚写幻,求奇求巧,也难免有画蛇添足之嫌。”这对我们的写作也都非常有启发,不应该重复自己,而是应该不断对自己发起挑战,寻求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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