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徐温算计了一把,张颢恼羞成怒,处心积虑要报复徐温,两人的短暂蜜月彻底破裂,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兵贵神速,先下手为强,张颢抢先一步上书杨隆演。指出吴越钱鏐三番五次侵扰边境,实在可恶,为了边境的长治久安,请求派一员大将前去坐镇,最后热情地推荐徐温去润州(今江苏镇江)做浙西观察使。
杨隆演哪里清楚这里的内幕,听觉发达的严可求听到了风声,马上去见徐温,劝谏道:“明公放弃侍卫军,外放浙西,不久怕是有杀身之祸呀。”
交出兵权,离开京城,外放为官,这三条对徐温而言任何一条都是必死之局。
怎么办?徐温非常焦虑,他当然知道这是张颢搞的阴谋,可他又该如何见招拆招呢。
严可求安慰他:“明公莫急,此事严某自有办法。”
第二天严可求就去见张颢,对他说:“明公和徐将军都是先王的托孤之臣,本应精诚团结,共保少主,如今街上都在议论,说明公要把徐将军调出京城,然后夺其兵权杀其人,不知可有此事?”
张颢急忙辩解:“纯属一派胡言,绝无此事,那是吴王的旨意,我也没办法呀。”
严可求说道:“既然明公并无排挤加害徐将军之意,那就好办了。”
几日后,严可求和张颢一起去见徐温,严可求假装很生气地斥责徐温:“古人尚且不忘一饭之恩①,将军受杨氏三世厚恩,如今幼主刚刚即位,正逢多事之秋,将军怎么能只图一己之苟安,而弃幼主于不顾呢?”
徐温心领神会,急忙拜谢道:“诸公挽留甚为感激,徐某也不忍弃幼主于不顾,我也不想走呀。”
就这样就坡下驴,徐温便不走了。
张颢回家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越想越生气,敢情这严可求和徐温是在唱双簧呀,俺老张被他们忽悠了!这时,张颢的亲信李承嗣来拜访,提醒他严可求最近和徐温眉来眼去,打得火热,主公不可不防啊。
李承嗣指出严可求是徐温的智囊,要除掉徐温必须先除掉严可求,斩断徐温的左膀右臂。张颢觉得很有道理,便派了一个杀手去杀严可求。
那个杀手连夜潜入严可求家中,睡眼惺忪的严可求吓坏了,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请求在死之前给幼主杨隆演写封遗书。杀手一寻思,将死之人其鸣也哀,那就写吧,反正也不差这几分钟。
严可求铺开信纸,拿起笔一笔一划一丝不苟地写了起来,那杀手估计也认识字,闲着无聊便看他写什么。结果发现严可求用笔遒劲有力,字迹严谨工整,杀手居然被感动了。
严可求以自己崇高的人格魅力深深感动了冷酷的杀手,最终杀手决定放他一马,不杀了,为了给张颢交差,只是拿走了一些财物。
张颢见杀手空手而归,很生气,质问为何不杀严可求。杀手解释说严可求不在家,没有抓到。
张颢大怒,说我想要的是严可求的脑袋,要他的钱财有什么用!
大难不死的严可求知道张颢对他恨之入骨,一次不成还会再派杀手来。为了保命严可求又去找徐温,怂恿他先下手为强,抢先一步杀掉张颢。
徐温深以为然,派钟章带领三十名武士埋伏在朝堂外,等张颢上班时突然杀出,可怜张颢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便被当场杀死。
张颢死后,徐温才公布了张颢杀害杨渥的罪证(掩盖了自己参与的部分),把直接凶手纪祥拉出去砍了。
张颢一死,徐温独霸朝堂,杨隆演识趣地封他为左右衙都指挥使,其中的左衙都指挥使本是张颢的职务,如今落入徐温手中。至此吴国大权完全被徐温掌控。②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严可求帮助徐温除掉张颢,很快便得到了回报。徐温将他外放扬州司马,离开朝堂到扬州做了地方官,临行前徐温对严可求说过这么一段话:
以前张颢掌权时滥用酷刑,他的亲信贪赃枉法,肆意侵扰剽窃,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大事已定,你我应当努力施行善政。
诚如徐温所言,自从他掌权后自杨渥即位后动荡多年的吴国逐渐稳定下来,百姓们也终于过上了安宁祥和的生活。
有鉴于金陵的重要战略地位,徐温一面自己担任昇州(今江苏南京)③刺史,一面派养子徐知诰(即后来的南唐烈祖李昪)以昇州防遏使兼楼船军使的身份坐镇金陵。从此这里便成为徐知诰的大本营,为日后开创南唐基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注释:
①一饭之恩:成语典故,出自《史记·淮阴侯列传》:“信钓于城下,诸母漂,有一母见信饥,饭信,竟漂数十日。”
②见《新五代史·吴世家》:“温由是专政,隆演备位而已。”
③昇州:南京历史上的旧称,安史之乱中,唐肃宗改江宁郡为昇州,四年后安史之乱平定,昇州废除。唐朝末年,唐僖宗再度恢复昇州建制,徐温专权后改昇州为金陵府。宋太祖灭南唐后,再度恢复昇州建制,到宋真宗时改昇州为江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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