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头赠字/刘广森 责任编辑/李俊涛
午 间 棉 田 一 首 歌
文/李春福（新疆）
中午，天空瓦蓝蓝的，喷薄火焰的太阳烘烤着棉田，表现出秋后的激动亢奋。我停稳摩托车，提着饭盒朝棉田里张望。
天没有一丝风，云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偷闲，盛开的棉花在棉田这张大光盘上尽情欢笑。我喊着妻子的名字，妻从棉垅里抬起头，胸前挺着大兜棉花，冲着我：“喊什么喊，把饭盒拿过来，把垅沟里的小花包收了，装进大花袋背出去。”
棉农采摘棉花的时节，有人送饭的送饭，没人送的，早上自带保温饭盒，坐在田埂或地里，就壶凉开水就是午餐。我错开没有采摘的棉垅，朝妻地里走去。妻在棉垅里麻利地采摘棉花，头戴同医生一样的白帽子，胸前那白色的花袋上被棉枝和棉叶涂满了绿色的道道和大大小小的斑斑点点，一张被太阳烘烤成黑红黑红的脸。盛开的棉田一直到农渠头，雪白的棉花使妻受到一种投入的感染。这片曾在五月中旬遭受过冰雹袭击的棉田，负重的棉枝长出新叶，结出这么大而多的棉桃，并开出这大朵大朵的棉花，今年遇灾后又逢这样的好收成，土地不负勤劳人。
妻解下花兜，手锤打着后腰，数着上午已采摘的行数，嘴里念叨着采摘的小花包数，随后就算出了今天上午所采棉花的大致斤数。转身看了看邻近地块的进度，自己远远超出了别人一大截，一种充实的自信和喜悦漫过全身。坐在田埂上，双手在花兜上蹭了蹭，打开饭盒，大口嚼饭。
我左肩挎着两个小花包，右手又夹起一小花包在棉垅里艰难地朝大花袋方向走，这是送午饭时必做的，先收小花包倒进大花袋里，再把大花袋背到地边，等下午拉棉花的车来了拉回花场。
妻吃完饭也不和我说话，弯腰又在棉垅里了。我背出花袋，看离我接班的时间还早，系上小花兜同妻并肩而行采摘棉花。
妻采摘棉花的姿势内行且动作协调，也许是在这棉田摔打七八年中磨练出来的。双手在棉枝上跃上跃下，与棉株的高矮配合的默契无间，毫不迟疑停顿，两把棉花同时插入胸前的花兜。接着又重复开始，偶尔用舌头舔一下手中花上沾带的棉叶吐掉。在秋天的阳光下，在棉枝交错的棉垅里，在胸前花兜的阻碍下，移动身子仿佛是熟练的水手在海洋里踩水，行动自如。我知道，这熟练，这优美不仅与棉花有关，与播种、耕作、收获的喜悦有关，而且与感情有关。
我自然被妻甩出了一大截。
盛开的棉花吸引着妻子，使妻的脸上有了喜不自禁的微笑。尽管那场冰雹把棉苗打成了光杆杆，妻子对地、对棉花产生的深情却没有丝毫的减退。深中耕，提高土壤地温，追施一遍肥料，没日没夜地侍弄棉苗，从没有计较过自己的付出。妻体会着采摘新棉的欢愉，麻利地解下花兜又系好另一个花兜，猫下腰陶醉在自己制造的旋律、节奏和舞姿里。阳光没遮盖地照射在她的后背、胳膊上，汗水溢出她细密的毛孔，在她的身上凝成无数滚落的珠子。她采摘得是那样专注，采摘得是那样投入，她很少擦汗，也顾不及我采摘的快慢（似乎棉垅里没有我），早已出垅转身又向我迎面而来。
天还是没有一丝风，我的腰却疼起来，光想直腰。我作为一名拖拉机手，尽管与土地打交道，却对采摘棉花很不在行，只有在送饭的间歇和不出车的日子里帮妻采摘几包棉花。
也许是受妻的感染，手在棉枝上灵巧起来，仿佛是打惯了方向盘。我快速地采摘棉花，棉花大把地涌入我的花兜，浑身酣畅淋漓，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不知不觉，我与妻子碰头，妻指着满脸流汗的我，“哈哈”地笑出了声。
作者简介
李春福，笔名天圆地方，工人，第一师阿拉尔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作家报》《新疆日报》《中国西部文学》《兵团日报》《阿克苏日报》《塔里木日报》《丝路风》等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小小说、报告文学、文学评论作品。其中诗歌《果园的香梨树》获第三届“东方杯”全国诗歌大赛铜奖，并编入《中国诗典》一书。诗《大漠村庄绿太阳》入选《跨世诗人方阵》一书。诗《烽火台边的村庄》《上街偶拾》获延河文学的“西部之光”文艺作品大展优秀作品。多首（篇）诗歌、散文被收录不同版本，部分诗歌、散文被当代作家馆收藏。2017年6月散文集《岁月印痕》出版。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