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表达 | 阡 · 陌

——我总好奇，当先民看这世界，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为什么这样造字遣词？

阡、陌，《说文》搁一块儿讲了：

阡，路。东西为陌，南北为阡。

这里的路，特指田间小路，南北走向的称作阡，东西走向的称作陌。

字形上，两个字都以阝（fu）为偏旁。阝是 “ 阜 ” 的省写，本义是没有石头的土山，在这里表示土坡、土埂 —— 高出两旁农田的土坡、土埂就是田间小路。千、百，既是声旁，又表示众多 —— 千百条这样的路。

要稍加注意的是，即使同为田间小路，在不同的语境下意义又稍有不同。战国之前，这些田间小路还承载着分封制封疆划界的作用，所以商鞅才 “ 废井田、开阡陌 ”。后世，田间小路就只是田间小路的意义，像陶渊明《桃花源记》里写 “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此外，陌又有街道的意思，寻常巷陌、形同陌路是也，所以，阡陌也可用来形容城市的道路交错、繁荣。

因为众多，所以不管是阡，还是陌，都是那么细碎、平常，甚至卑微，卑微到直到脚下：

古早的古早的古早以前，

世世代代的祖公，

就在这片长不出荣华富贵长不出奇迹的土地上，

挥洒咸咸的汗水，

播下粒粒的种籽，

繁衍他们那无所谓而认命的子孙。

       ——吴晟《吾乡印象》

然而卑微的背后是倔强 —— 任是阳光普照、世事风雨，我只：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击壤歌》

然后成就大，成就壮阔的浮世图绘，一代一代，生生而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