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好奇,当先民看这世界,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为什么这样造字遣词?
游,《说文》讲:
游,旌旗之流也。
是旌旗飘带的意思。此时读作 liu,二声。本字写作斿(liu,二声),字形像人手执旗帜,旗帜迎风飘扬。另有汓(qiu,二声),也是 “ 游 ” 的本字,字形像人在水中游泳。仔细看,“ 游 ” 其实是 “ 斿 ” “ 汓 ” 的混合体,做游泳讲时,读作 you,二声。另有 “ 遊 ”,才是遨游的意思。
刃,《说文》讲:
刃,刀坚也。
指刀的坚利部分,即刀锋。是典型的指事字,“ 从刀而以丶指其处 ”,谓刃在这里。
游刃,游刃有余的省缩。游刃有余,原作游刃有余地,比喻才力卓越、技术熟练,遇到问题应付有余,语出《庄子 · 养生主》,“ 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是庄子借解牛的庖丁说出的道理。
“ 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 ”,“ 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 —— 庄子笔下的庖丁直看得人搓手嗟叹,摩拳心痒,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然而刃如何能游,答案还要听听庖丁说的形而上:
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 因其固然。…… 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 骨节有隙,缝隙可以广袤;刀锋坚利,锋利近乎无形,“ 无形 ” 在 “ 广袤 ” 中游走,如何有阻碍,如何不自由?
原来,可游之刃并非此刃别于常刃,庖丁的刀亦不过良庖、族庖之刀,乃在于刃在更广阔的空间,游刃之人又能洞察 “此世界 ”,是以能避实击虚、敢碰硬而不必碰硬。而庖丁又有不贪恋旁人眼里大刀阔斧的气概,自懂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算,又不在乎世人把劳心费力的苦劳认作功劳,就只沉浸在过程的快乐 —— 轻轻巧巧地,刀划过去了,不见全牛,亦不见我,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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