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总算高兴得灿烂起来。沉寂了漫长冬天的草地在阳光下油绿的清亮,并发出吮吸的声响,用手拂过,沾满一手的水,似乎太阳正在召回汗水。脚轻轻地踩在上面,和用手按在面团上一样柔软。青草便在这柔软的土地里长出,像孩子红而圆润的脑袋上长出的一茬又一茬的头发。如春天一般的孩子和春天里草地相遇,并开始生动起来。
我陪着孩子,先是站在松软的草地,像两株被风吹动的矮木,枝丫甚少,躯干柔软。而后我们尝试向中央走,终因土地太柔软而不得,只好蹑手蹑脚的在边缘转悠。这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更像一片无法前行的沼泽了。只是我们多想去到中央,那样环顾四周美丽一样。
草地实在太大,我们只是走了一个边缘,望不见其他。其中许多隆起像极了水面上的阵阵涟漪。待风吹过,全以为是草地中央被投下一块巨石,绿色的波浪涌动起来。
小镇的春天就在绿色涌动下铺陈开来。只是历经半年冬天的身体似乎还没有暖和起来。只有当阳光打在身上时才感觉到温暖,除此又是一番寒凉。草地上风云交替,自然寒冷依旧,遂在凉透之前带着孩子离开。
回望过去,草地又像一个漩涡,用翠绿的新色吸引着目光,使你眩晕,然后不自觉的走去中央。在我拒绝了孩子想打滚,想奔跑的要求后,我竟至于迷茫。是该让他全情投入还是有所敬畏?
我们朝身后的池塘边走去。离草地不过一路之隔。却和冬天两地一色的样子全然不同了。一边绿色鲜亮,一边灰色暗淡。看来池水的春天还没有完全到来,比起大地它多了化冰为水的过程。那些冰水恐怕只有在初夏的季节才能温暖。也因此,在我们走到池边时发现一两只乌龟趴在岸上晒着,还有许多尾小鱼停在阳光照射的水面上,显然它们也都感受到离开水面的温暖。池水里的生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及待日照烈火,你能透过荡漾的水波明显感觉。
我和孩子又坐在水边一处,青草也停在了脚边,和池子有个明显的分界线,更是两处温度的交界。长在水边的草,凡触水的叶子都被咬坏,明显成了那些小鱼的食物。它们嘬着小嘴,一面呼吸,一面进食,一面晒太阳,好不惬意。还有几只野鹅泊在水面上,时不时伸头入水捞点什么吃的。冰冻了半年的池水终于为它们解冻了食物。不过,很显然还没有到享受饕餮盛宴的时候,食物还需更多耐心等待。腐烂的水草堆里时不时冒出气泡,看来淤泥也在蠕动。在更远的另一边似乎有个闸口,能听到清脆的流水声,像是僵硬的躯干伸展时关节的响动。
春池初涨,生命欲动,和草地如泼墨一般的绿起来相比,它更像是素描,一笔一笔慢慢生动起来。
池水和草地躺在四季,各有颜色,且在春天各自绽放。无法说哪种方式或时间更好。生命的长成总需要沉淀,程度不一,自然结果不一。而一旁观者,静待即可;而一参与者,蓄力而后顺势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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