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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吾乡》作品连载之四——外婆姓戴:一个久经风霜的人,但她从来不和我谈生活的艰辛

   

 


    吾祖吾亲|  外婆姓戴

        文|覃炜明

   外婆是久经风霜的人,但是她从来不和我谈生活的艰辛! 一个小老太婆,她

内心收藏了多少人生的风雨?

我的外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姓戴,岭脚社洞村人。

    柳州的舅父回梧,要到乡下拜祭外婆.因为下雨,听说上山十分艰

难! 而我因为农村的习俗,一直没有拜祭过外婆! 在这个愁云漫天的日

子,我倒是想,自己要为外婆写一点什么了!

   外婆很少出现在我的笔下,是因为我和外婆生活的时间不是太长.

虽然我家和外婆家并不远,但是,在农村,小孩子能够走路以后,基本上

不需要专人带了,我是在吃奶的时候,因为母亲要劳动,交由村里的几个

老人带过.母亲说,几个带过我的老人都先后过世.所以,我小时候就

基本处在无人管理的状态中.

   记得第一次(可能不是第一次,但是我能够记忆的是这一次)去外婆

家,外婆住在一间生产队的小楼上,小楼在一个石阶的旁边,有点摇摇欲

坠的样子.外婆的房子被土改充公了,生产队安排她和两个舅父就住在

这间小楼上.楼虽然小,却给我童年带来很多快乐! 外婆让我跟着村里

的小朋友一起到山上拣槜子(一种有刺的野果),好像外婆就在那里种

木薯.

    外婆本来很矮小,加上驼背,就显得更矮小.一个拇指更是经常弯

曲着,好像没有力.矮小的外婆,看我的时候却是充满鼓励和笑意,“阿

木”是她对我的昵称.后来妈妈告诉我,外婆的手是被吊“半边猪”弄坏

的,因为在那个年代,有人怀疑外婆收有黄金,要她交代收藏在哪里.结

果什么都没有,外婆就被人吊了几小时才放下来! 那个年代,外公冤死,

妈妈婚姻变故,外婆自己被吊,姨妈被关􀆺􀆺风风雨雨,不少人熬不过艰

难走上绝路,作为寡母的外婆怎么过来的? 我不敢想象! 更奇怪的是,

在我记忆里,外婆从来没有和我谈过这些痛苦,我也没有看到过外婆为

这些掉过眼泪.她总是笑眯眯的,眼里充满鼓励,叫我的乳名.

外公的祖屋,听说现在已经拆了。

    外婆的房子住得虽然不好,但是我还是很怀念那间小楼.虽然在那

里我曾经因为晚上上厕所,几乎要掉下门口的桥板! 到后来舅父建了新

的土屋,我仍然在去外婆村子的时候,要看看外婆一家曾经住过的小楼,

不过那间小楼不久就被生产队拆了,我对小楼的记忆也变得特别遥远,

特别朦胧了.

    我和妈妈去外婆那里,叫走娘家.不知道是什么习俗,记得每次去

外婆那里,回来的半路上,妈妈总要烧一堆火.在一段一边长满高大的

枫树,枫树周边有很多沼泽地的路上,去的时候,妈妈让我在这里除衣服

(热了),回来的时候,妈妈烧了火,让我在这里跨过火堆.我至今都不明

白妈妈这样做有什么含义.

    外婆姓戴,我曾经在孩童时候和外婆到过她的婆家,也是唯一一次

和外婆走亲戚.她生了六个孩子,我妈妈最大,外婆和外婆村里的人就

叫妈妈“阿姨”(大姐),妈妈后边有姨妈和四个舅父.我见过三位舅父,

另一位听说很早就过世了.我知道,外婆是久经风霜的人,但是她从来

不和我谈生活的艰辛.一个小老太婆,她内心收藏了多少人生的风雨?

外公的祖屋拆下来的“金玉满堂”扁。

    不过外婆又是特别羸弱的,羸弱表现在她不能够乘车.那时候,外

婆到城里去看姨妈,要到十多公里外的江边坐船.单是走这山路,就要

花几小时时间.大约在我上了学校的时候,我看到有一次外婆从城里坐

了汽车回来,到我家下车已经吐得一塌糊涂,足足在床上睡了一个上午!

从此,外婆去城里再也不敢坐车,只能够一步一步地把十几公里的山路

“度”完,再坐两小时的船到姨妈那里.也许因为来去太辛苦,外婆那时

候到了城里经常一住就是几个月,这也许就是我和外婆相处的时间不是

很多的原因.

    我经常到外婆家是我长到十几岁以后,那时候弟弟出世了,妈妈得

了怪病不能够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了.没有钱看病,就十天八天地到外婆

那里请五翁看病、开药.五翁看病好像要钱不多,经常是在外婆那里吃

一顿饭,猪肉是要有的,五翁把饭吃了,告诉我妈:“阿姨,你拾了这一剂,

保证好一点!”实际却是妈妈一直没有把病治好,直至离世!

     妈妈离世,伤心的除了我们兄弟,还有姨妈和外婆.大约在妈妈去

世后几年,我每次回家去看外婆,老人都以泪洗面,好像我以前没有看到

过她流下的眼泪,一下都积到了现在.后来两年,久病的小舅父又不幸

离世,舅妈改嫁,留下四个未成年的孩子,由外婆和一个没有结婚的舅父

抚养.那时候我再去看外婆,她老人家脸上已经看不到那种我童年时代

非常熟悉的微笑了,她眼里布满了浑浊的迷茫.虽然后来几个孩子或者

由姨妈和另一个舅父抚养,或者由改嫁的舅妈带走,但是我从此再没有

看到过外婆的半点笑意.我知道,怎么样坚强的外婆,都无法承受接二

连三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了! 虽然我每次回家,都会抽时间去看外

婆,带上一块猪肉,几元钱,外婆在接过这些东西的时候,脸上经常是很

茫然.但是,即使在这样的时候,外婆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她经历的风

雨,和她内心此时的感受.也就是说,我记忆中,只看到过外婆为我妈妈

 的离世在我面前留过眼泪.

书中这个插图取自外婆的村子景观。(朋友绿影伊人画)

    外婆是在一九八五年过世的,那时候我在一间学校读书,没有回去

给外婆送行.按照我们乡下的习惯,外孙一般也不参加母亲娘家的清明

拜祭,所以我一直没有看过外婆的坟墓.手里也没有一张外婆的照片.

去年清明,表妹回来,让我看过外婆坟山的照片,感觉坟山很开阔.外婆

在世时候我已经是没有尽孝之人,现在,在这天气特别阴沉的清明时节,

我唯有默默祝外婆和我的其他已经离世的亲人们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二○○八年四月十二日

1983年外婆和舅父、表妹在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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