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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苍梧| 县委大院的那些同事

有些人,漫不经心向我诠释着人性的复杂;

有些事,悄无声息向我传递出生活的温暖……

                        ——覃炜明

          

      



 忆苍梧| 县委大院的那些同事
 
    文|覃炜明

 前年春节,曾经和县委大院的部分旧同事喝茶。现在这些旧同事每月一聚,我特别盼望能够经常加入这个温暖的茶局。

对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说,县委大院是显得有点遥远、甚至有些神秘的地方。旧民谣:堂堂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虽然,新社会的“衙门”,也不至于无钱不让人进来,但是作为平头百姓,如果无事,劳劳碌碌,谁会到衙门里边转悠?
所以,即使是我,第一次进入苍梧县委大院,也是在已经二十多岁以后。时间大约是一九七九年,我在苍梧师范读书即将毕业,突然想到要去拜访一位在县委大院做官的兄。这位族兄文革前据说做过县监委书记,是村里最有名望的人物。至于为什么要拜访他?我的理由是:即将毕业,可能面临的分配去向,要和族兄商量一下,征求他的意见——实际上我也暗暗希望这位族兄会这个关键时候,突然伸一把手,找关系,让我留在县城、或者去一个比较好的单位。
但是,事实上,这位族兄听完我的陈述,除了一直回应“好!好!好!”之外,我听不到他对我的去向有任何倾向性的意见,更听不出他会帮忙我推荐单位之类的丁点意思。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站在公路边,遥望着县委大院——这个虽然近在眼前,却又觉得有点远在天边的地方。
当时的县委大院,还是下小河边一个孤零零的山包,周边都是低水的农田。冬天,这些农田种上西洋菜,西洋菜用粪水施肥,粪水的味道,偶然从田里飘起来,弥漫到公路这边来,似臭,又像香。我就站在公路这边,让视线越过郁郁葱葱的西洋菜地,凝望县委大院和农田之间高高低低的围墙。
一直到一九八九年,暑假,我在龙圩中学任教的一届学生,已经毕业,十年教书,我觉得教师这个职业,对一个有点幻想的年轻人来说,多多少少有点“出生入死”,很想离开学校。那时候,广东南海方面已经回函,说因为等了我一年,等不来我的档案,已经另外选他人了,让我务必在原单位“安心工作”;而一直想引进我回到梧州教育学院工作的院长焦尧秋先生也已经退休,准备回去肇庆养老了。有点走投无路情况下,我接受忘年交俞老先生建议,怀揣他为我写的推荐信,再一次走进苍梧县委大院。
这一次我找到了苍梧县委常委、宣传部长莫振炎。我不知道俞老先生给我带去的信,到底写了一些什么,只记得莫部长在上班的路上,匆匆看过俞老先生的信,眼光带着探问,盯了我一下。
他叫我回去等消息,“我们研究研究。”
结果,峰回路转。由莫振炎部长安排,加上我的朋友周陆奇先生周旋,一九八九年十月某一天,我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苍梧县委大院报到,成为了县委宣传部的一名干事。

我刚刚认识莫部长时候,他就是这个朴素的样子。

当时宣传部所在的县委办公楼,只有县委办,组织部,宣传部、纪委等几个部门。宣传部的办公室在五楼一边(另一边是什么机构?我没有印象,好像设置有一个铁门,是不是保密室?),一共五间——文明办、宣传股、理论股(和党员教育股一起)、部长室和宣传部办公室。部长室是莫振炎部长接待干部和写稿、改稿的地方,我写的每一篇稿件,包括当时编辑《宣传简报》的稿件,都送这里(在党员教育股隔壁)、由莫部长亲自修改。莫部长的字很圆熟,容易辨认,不像有的领导字体那样龙飞凤舞。我发现他修改我的稿件,大多数是加了事件的由头,突出了时令的特点。以下内容,莫部长一般都不做大修改。可能因为我一开始写稿让莫部长比较满意,大约写过两三篇材料以后,宣传部的《宣传简报》也由我做编辑了。很多先进典型,也由我到乡镇收集材料。莫部长把宣传部唯一的“北吉”(也是他的座驾)派了出来,由司机松子把我送到夏郢、送到沙头、送到旺甫……等我完成材料以后,松子再开车把我接回到部里。然后我就在莫部长的隔壁,用三天,或者两天,把材料写了出来,再交给莫部长修改并审定。打印以后,材料就开始上报。或者是自治区,或者是梧州市。那时候我使用的办公桌,是一张整块樟木板做台面的老桌子(估计是没收那一个地主家的古董),板面已经开裂、有点变形,但是大多数文字都是在这桌子上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同事李永军居然保留了一张我在台上讲话的照片。我一般很少讲话,这个镜头到底在哪个场合拍的?我记不清楚了。

可能因为经常下乡(后来更曾经到夏郢镇安村驻点),事实上我在县委宣传部时候,也基本不到其他部门串门。认识的干部,一楼,有党史办的黎植枝、李岳明;二楼,有县委办的邹文钦;当时县委书记是易智炜,我不知道他的办公室是不是也在这座办公楼,但是偶然也在县委办见到他。据一个同事说,易智炜平易近人,曾经和大家说:以前觉得县委书记是一个高不可攀的角色,想不到自己也做了县委书记,“其实也不过如此!”我和易书记没有正面接触过,但是我后来的调动,据说是他亲自签字同意调出的。三楼,则是组织部,部长是龙炳禅,浓眉大眼;四楼是纪委,我很少进去,书记好像叫韦红,中年已经谢顶,额头光光。
留下特别记忆的,当然要算是宣传部的那些同事。十几个人,每个人的音容笑貌,至今回忆起来,仍然生动得如在眼前。

和同事李永军(右二)熊翔(右一)在下乡夏郢时候留影。左一为当时县文化局副局长李守维。

首先是部办公室,两位副部长——侯植生和周德林。侯副部长穿着朴素,个子不高,讲话特别实在。周副部长,一头白发,讲话喜欢夹杂一些土话、俚语,显得风趣、近人。
办公室主任周陆奇,是老文艺,更是我的老朋友。早在一九七五,我在文化馆学习美术的时候,就见过周陆奇登台表演粤剧,长衫长须,把一个古时候的文人(我记不清角色名字)演得惟妙惟肖。我来宣传部,周陆奇是最关键的推手,我估计没有他的推荐,莫部长对我的认识,要推迟一些时间。其实,无论从写作的成绩、进入机关的时序、或者对我的各种各样的帮助来说,周陆奇都是我的老师,不过我一直到现在,都喜欢用“陆奇”这个最平实的称呼称呼他。

三十年来,陆奇和我会偶然聚聚。

早些年,周陆奇主编苍梧县纪念建国五十周年作品集《炳蔚之光》,收入我多篇小说、散文,并在序言中做了非常有分量的推介,我一直视陆奇为我文学创作的老师和知音。我来广东以后,他曾经到我家里小住。又因为其老家倒水马水村和我老家岭脚武界村只有一山之隔,村民世代通婚,这次相聚以后,他回去专门写诗,记述我们的交情,其诗有句云:“家山隔岭本为邻,小径相通有互姻。野果充饥牛共牧,骄阳解渴粥共分。问途先与清茶待,款客毋忘劝酒频。武界亦遗文界种,寻踪原是古风醇”(诗句已收入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陆奇诗集》)。去年我的散文集《活在吾乡》出版,陆奇亲自撰写评论,并在新书发布会上登场推介。陆奇先后担任了苍梧文联主席、《苍梧报》总编辑,大约是在《苍梧报》总编辑任上退休。

曾经和几个同事一起去学校推销彩票。右边起,李永军、陈展荣、我、熊翔、杨哲安。

记得,周陆奇任文联主席以后,宣传部办公室主任由县文化局调进来的吴治平接任。另外,和我一起调到宣传部,在办公室工作的还有美女熊翔。熊翔是我的好同学熊静华的亲妹妹,因为这一层,作为同事,我们之间,自然有一些不拘小节。曾经一起去郊游、去种树、去卖彩票……记得在恩义村植树,因为锄地过分用力,我的裤档裂开了一道口子,为了掩饰我的狼狈,回来的路上,我总是选择走在最后。后来被习惯一路“殿后”,要我走在前边的熊翔发现了我的“秘密”,她把“秘密”公开出来,大家哈哈大笑。熊翔现在也已经退休,我发现她现在依然是“老宣”的管家,老宣传部干部(莫部长也在)每月聚会喝茶的收支台账,都由她开列明细。
我现在回忆自己几十年的职业生涯,在苍梧县委大院工作的日子,可能算得上是自己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刚刚由做老师转入机关,多多少少有些意气风发;另外,领导信任,同事关系融洽,很多重要的调查,都派我去完成。所以一年多时间,我已经跑遍了苍梧县的十八个乡镇。有的乡镇(如狮寨乡)我还是和莫部长一起去调查的。虽然那一次从县城到夏郢、经思委到到长发,再从长发到狮寨,一路尘土飞扬,吉普车跑了几个小时,我和莫部长、包括司机松子,都是满头尘土,但是那时候的所有辛苦,现在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快乐!
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事,还有我的顶头上司——党员教育股股长何荣后,他是从自治区教育厅下放基层的干部。我进入机关时候,我的办公桌和他的办公桌,拼在一起,他告诉我进入机关的一些规矩,机关的一些人际关系,包括部长、副部长的行为习惯等等。虽然这位股长因为没有结婚,他的行为举止也有些怪异,机关里关于他怪异的传说越来越多,但是我仍然感谢他给我开始机关生涯的很多帮助。可惜,因为车祸,何荣后英年早逝。

我都忘记了这张照片那里照的了,上边左一为李永军、左三为甘志明,我站在前边,有点意气风发啊。

我的办公室,还有另外两位同事,他们分别是是理论股长甘志明和干事潘明华。在宣传部,理论股负责党员理论学习,主要是组织教材,所以记得甘志明、潘明华下乡并不多。因为甘志明和另一位同事(新闻干事朱亚江,后来调《梧州日报》,成为名噪一时的记者)住在大院里,我有空就会到他们在荔枝林中的屋子(一间有走廊的平房)一起喝茶、聊天。依稀记得,县委常委会议室——一间孤零零的、周边有花窗的圆形屋子,就在路边。甘志明笑,那是苍梧县委大院的“中南海”,很多政策、包括人事任命,都是在那间屋子做出决定的。看起来有点神秘。
宣传部的宣传股,有几位帅哥,最帅的可能要算宣传股长李永军。他浓眉大眼,阳光、俊朗。李永军爱好摄影,曾经和我下乡长发,夏郢,我们宣传部当年大多数活动的照片,集体的、个人的,都是李永军的杰作。我们一起去过秦皇岛学习,来回经北京、天津、上海、广州,汽车、火车、海轮,一路的照片,都是李永军拍摄。可能因为李永军长相特别帅,也可能因为搞摄影,当年他在大院里人缘特别广,大小事情,他总是最早知道。我曾经形容他是“大院无人不识军”。李永军先是去县广播电视局做了副局长,后来又去木双镇做了镇长,退休前好像回到县广播电视局,做了正职。有一年,他和莫部长曾经来顺德探望我。近来发现他在一部微电影,扮演了一位执法干部,屏幕上的李局长仍然是帅哥一个,风采依然。

和同事到荔浦出差,参观一个寺院,连尼姑都乐意和我们宣传部的帅哥合影。后排右一为司机松子、依次为甘志明,我,陈展荣。李永军呢?哈哈,他做照相!

宣传股的几个年轻人,当年好像也是和李永军比俊美。杨哲安,当年的小帅哥,据说现在做了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展荣,也是美男子一个,据说去了市区一个检察院,任副检察长;李继雄去了哪里?我不清楚。还有一个罗炳林,他把我们乡下的名言“掂(直)过碌蔗”改为“掂(直)过光管”,所以大家私下叫他“罗光管”。罗炳林原来在宣传科,我到来的时候,他调到计生委,做了一名副主任。现在只记得他个子不高,但是有高高的、大大的一个鼻梁。
我于一九八九年十月到苍梧县委宣传部工作,大约是一九九一年七八月经县委书记易智炜签字同意调出,到梧州市委宣传部工作。在县委大院工作不到两年,因为没有住在大院,而且曾经下乡驻点,实际对大院的环境人事,都不算熟悉。不过,这个地方有我职业生涯最温暖的的回忆,其乐融融的日子,让我一直难以忘记,大院里边绿树成荫的环境,也曾经让我梦魂萦绕。
又,近日回乡,饭局之间,居然听到朋友透露:旧县委大院(因为现在变成了龙圩区政府大院),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国民党中将莫德宏的私人花园。遥想当年,亭台楼阁,蝶舞莺飞,多少年了,那一只王谢堂前的燕子,谁知道已经飞向了何方?
                  2019-11-10广东顺德

这张照片,貌似坐在莫部长身边的是我,但是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照的?我也没有印象了。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拍照片不多,保留也不容易,特别感谢同事李永军为本文提供珍贵照片)

作者简介:覃炜明,笔名微明、微鸣、丹顶鹤、何求,一九五七年生于广西苍梧县,现居广东顺德。已公开发表散文、小说、杂文、评论180万字。著有散文集《碎光》(2002 广西民族出版社)《活在吾乡》(2017  广西师大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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