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记（24）|高高的苦楝树

                         插画：绿影伊人

   

        借草木灵性，说吾乡往事。              

               ——覃炜明

  

草木记|高高的苦楝树

文|覃炜明

近日到紫泥村，发现河边高高的苦楝树，果子已经渐渐变黄，估计再过一两个星期，苦楝果就会引来一些鸟儿觅食了。

其实苦楝果有些苦，而且果核特别大，加上苦楝树一般都很高，所以苦楝果算不上美味的野果。小时候，因为特别饿，也会偶然爬上苦楝树，摘那些已经成熟透的果子吃。而如果肚子有蛔虫，吃几粒苦楝果则可以驱虫。更多的时候，是利用苦楝树的果子，诱捕那些在苦楝树上拣苦楝果吃的鸟儿。

地点就在老家，一个叫岭景的地方。我和邻居的小伙伴阿北、木太，来到后山那一株高大的苦楝树下，选择大约距离树身有十几步距离的地方，在地上轻轻松松挖开一个小坑，四四方方，大约深三四寸，长宽和一块火砖差不多。坑挖好了，在坑里边放上几粒颜色特别鲜艳的苦楝果，然后在坑口上边用木棍支起一块砖，砖的下边再压着一根木棍，然后我们坐在离坑口大约几十米的地方，静静地等候贪吃的鸟儿就范。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树上吱吱喳喳飞来了七八只我们叫“古桂冠”的鸟儿（一直到现在不知道这种鸟儿的真正学名）。这种鸟儿羽毛白色，翅膀和尾巴黑色，头上有一簇黑色的顶毛，样子让人想起古时候做官的官帽，我估计是因为这个样子，村里人叫它“古桂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些本来在树上可以自由捡吃苦楝果的“古桂冠”，为什么会放着好好的树上的果子不吃，突然就有一只、两只，偏偏要跑到地上，冲着我们为它们准备的诱饵，飞了下来，直奔我们摆放在土坑里的苦楝果？！结果是，一只贪心的“古桂冠”，踩到了压在砖头上的木棍，扑的一声，被砖头压在土坑里了。我们欢呼着跑到土坑边，小心翼翼的捕捉已经成为“瓮中之鳖”的战利品，树上的其他几只“古桂冠”见到这个阵势，早已经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阿北把坑里的“古桂冠”抓到手里，端详着一脸无奈的小鸟，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得意洋洋：“哈哈，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是应了老人言啦！”

当然，“古桂冠”也不是笨到家的小鸟，因为以后的日子，我们虽然也如法炮制了好几次，但是，再也没有鸟儿跑到地上送死了。它们甚至见到我们的影子出现，就远远地啪啦啪啦地飞到其他地方去了。

关于苦楝树的记忆，不但是诱捕“古桂冠”，还有种苦楝树。因为苦楝树在南方是常见的树种，也是过去家庭常见的家具板材。家里有女儿出嫁，往往都用苦楝树锯板，做成装被子和衣服的木箱（我们叫木陇）。一般农家，如果养了一个女孩，大多时候父母会在屋边种上一株或者两株苦楝树。等到女儿长大，出嫁的时候，苦楝树也可以砍伐下来，锯板做成嫁妆，或者是箱子，或者是柜子，或者是洗手架之类。苦楝树做的箱子，好处是很轻，出嫁时候抬箱子的人（抬陇舅）不会太吃力。特别是苦楝树板材做的箱子、柜子，不会惹虫蛀，放置衣服被子之类，还不会轻易掉颜色（据说樟木的板材虽然坚硬，但是很重，做箱子放衣服被单会掉颜色），可能因为有这个功能，在我的家乡，过去几乎到处都有苦楝树。连我小时候自己做的木屐，首选的材料也是苦楝树。因为苦楝树做的木屐，很轻，材质软，走在地上不容易打滑。另外用一种鸭脚木做的木屐虽然也很轻，好穿，但是轻轻踢了一下，鞋板就会掉落。只有苦楝树的材质，软硬适度。

随着原木家具的慢慢淡出家庭，特别是木箱、架子之类不再作为嫁妆陪嫁，农村村头巷尾原来随处可见的苦楝树慢慢少见了。倒是城市一些园林，偶然会穿插种植几株苦楝树，夹杂其中。春天的时候，苦楝树开花，淡淡的、紫色的花，素雅而娇艳。我有一位朋友，特别喜欢苦楝树开花。据说她当年曾经把学校新新栽种的苦楝树苗拔出来，被她做老师的母亲发现，说学校要开她的批斗会，吓得几岁的她哇哇大哭。俱往矣，高高的苦楝树，纪录的是一代人若干的往事与记忆。

 

                               2019-12-7

■百科链接：

苦楝树（Melia azedarach）：又称Chinaberry，楝科植物中的著名品种，又称苦苓、金铃子、栴檀、森树等。

苦楝：为楝科落叶乔木植物，高10-20m。树皮暗褐色，纵裂，老枝紫色，有多数细小皮孔。

生于旷野或路旁，常栽培于屋前房后。该植物在湿润的沃土上生长迅速，对土壤要求不严，在酸性土、中性土与石灰岩地区均能生长，是平原及低海拔丘陵区的良好造林树种，在村边路旁种植更为适宜。该种是材用植物，亦是药用植物，其花、叶、果实、根皮均可入药，用根皮可驱蛔虫和钩虫，但有毒，用时要严遵医嘱，根皮粉调醋可治疥癣，用苦楝子做成油膏可治头癣。此外，果核仁油可供制润滑油和肥皂等。

 

   主要用途

1、药用

用药部位：苦楝皮、苦楝叶、苦楝子、苦楝花。

苦楝皮：以植物的树皮及根皮入药味苦；性寒；有毒杀虫；疗癣。

苦楝叶：以植物的叶入药味苦；性寒；有毒清热燥湿；杀虫止痒；行气止痛。

苦楝子：以植物的果实入药味苦；性寒；有小毒行气止痛；杀虫。

苦楝花：以植物的花入药味苦；性寒清热祛湿；杀虫；止痒。

 

2、观赏

树形优美，叶形秀丽，春夏之交开淡紫色花朵，颇美丽，且有淡香，宜作庭荫树及行道树；加之耐烟尘、抗二氧化硫，是良好的城市及工矿区绿化树种，宜在草坪孤植、丛植，或配植于池边、路旁、坡地。

该树既能抗吸二氧化硫、氟化氢等有毒有害气体，又是杀虫能手，可防治12种严重的农业害虫，被称为无污染的植物杀虫剂。适于生长在水热条件比较优越的亚热带季风区。

3、其它用途

边材黄白色，心材黄色至红褐色，纹理粗而美，质轻软，有光泽，施工易，是家具、建筑、农具、舟车、乐器等良好用材。

   

 作者简介：覃炜明，笔名微明、微鸣、丹顶鹤、何求，一九五七年生于广西苍梧县，现居广东顺德。已公开发表散文、小说、杂文、评论180万字。著有散文集《碎光》（2002 广西民族出版社）《活在吾乡》（2017  广西师大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