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饭
李志勇

四月，河水依然是小鱼们的房舍
透明、清亮
在桥上，长久地注视着下面
翻卷的浪花，感觉河水就像
在向上倒流一样
我提着黑色瓷罐里母亲盛的午饭，在桥上
站久了，感觉我旁边也有给水里的
小鱼去送饭的人
他们一个个飞下了小桥
我走向了山里
风晃动着山坡上的树木，那些树枝
还没叶子，不过也绿了许多，柔软了许多
我能想到，在山里耕地的哥哥
这一次可能还是拿折下的一根树枝来当鞭子
山谷中风已经吹来了
他吆喝耕牛的声音。我快到了
我提着那只瓷罐加快步子
多年后，当我重新看见我自己
作为一个送饭的人
走向那一片耕地，却感觉像走向了
一片透明的世界
那既像一片清亮的河水
又像一座透明的监狱
里面，哥哥始终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那头牛，始终沉默着摔动着尾巴
我站在外面，没有一点办法
我大声地喊着他们
一边用手摸着怀里的那只瓷罐
里面母亲做的饭已经慢慢的凉了
                             

                                 2009年5月作